“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小白金他们两个了,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了?”香拳幽幽地忽然冒出了这一句,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白闪电听的。
“他们姐弟俩都很乖,现在还在浙江总督张狂大人府中。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白闪电说这句话时有些力不从心,因为上次在张府小白金和张家少爷打架的情景历历在目,令他心中有苦无处去诉说,只能强自压在自己心底!连妻子都不敢告诉。
“不会有事?你的宝贝儿子什么品性,我一个做娘的比谁都清楚!他不出事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太奇怪了!”香拳冷冷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沉吟一会儿,忽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临行前必须去总督府看望一下我的一对宝贝儿女!去不了,我会抱憾终生!”白闪电宽慰她道:“没这么夸张吧,又不是生离死别!况且目前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我会沟通皇上,让他慢慢消处对你的偏见……”
“甭说了!”香拳勃然大怒道,“我为何让那个暴君改变看法?他一意孤行,嚣张跋扈,早已冷了老百姓的心!如今民不聊生,官逼民反,全国上下的反清组织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他兀自懵然不觉,重用贪官,大兴字狱,并闭门锁国,不接触外面新鲜事物,自诩十全武功,大力鼓吹康乾盛世,一门心思给自己脸上贴金,为自己表功立传,意图传扬后世,名耀千古,真正可笑可悲可恶至极!到头来,无疑将走向衰败,走向灭亡!所谓‘民能载舟,也能覆舟’,处处不以黎民百姓为重,光考虑自己的安乐享受,如何能国富民强,维持长久?”白闪电一时无语,这的确是大清的现状弊端!但自己身为皇帝跟前的红人,如何敢妄加评判?忙低声叱道:“当心人多嘴杂,一个传了出去,多生事端!”香拳何尝不知道当今乾隆年间,字狱运动搞得尤为如火如荼,说错一句话,写错一个字,就敢将自己的脑袋断送掉!因为当时社会风气不行,特别是官场互相排挤、互相举报,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纵观中国历史,在众多朝代的字狱中,最为严重的当属满清!在满清的历任皇帝中,有数据显示表明:顺治在位十八年,实施字狱七次。康煦在位六十一年,实施字狱十三次。雍正在位十三年,实施字狱二十次。乾隆在位六十年,实施字狱竟高达一百三十次!数字触目惊心,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乾隆之残暴无情的嘴脸昭然若揭!
臭脚招集红花会弟兄们来到跟前,对香拳说:“姐姐,你将南拳门的兄弟姐妹们招集起来,咱们一块儿离开这儿!”香拳问:“有什么打算吗?咱们下一步去哪儿呢?”臭脚思索了一下,低声道:“咱们此行困难重重,险象万生,此次目的地还是暂时保密的好!”香拳知道臭脚心思缜密,就连白闪电也不想让他知道,当下不再多问,径直招集南拳门徒众去了。
白闪电走到臭脚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真挚地道:“兄弟,我把你姐姐托付给你了!她脾气不好,容易感情用事,你可要多替她拿主意,千万不要让她冒险做傻事!浪迹天涯舔血江湖的日子,我也经历过,有种说不出来难以忍受的痛苦滋味……难为拳儿她了!”臭脚听了这席话,颇为感动,动情地说:“姐夫,虽然你和姐姐经常斗气,但兄弟看得出来,你心中有我姐的!就凭这一点,我臭脚就在心目中认定你这个姐夫了!我们江湖儿女,虽然风里来浪里去,但活得潇洒自在,无拘无束,轻松快活,不像你姐夫,虽然身份尊贵,生活奢华,但精神空虚,声名狼籍,况且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就敢祸起萧墙,悔恨终生!因此兄弟劝你:早日看破红尘,名利是锁,金钱是坑,唯有心存侠义,为国为民,为了匡扶正义才是人之根本!”白闪电一时默然不语,却惨然一笑,潸然泪下,心道:“其实‘官府若深渊,侯门深似海’的道理,我比谁都有所感悟!无奈我是满清八旗中镶黄旗最尊贵旗人,又与乾隆皇同为爱新觉罗氏,是正宗的皇亲国戚,我又如何能生出二心呢!?尽管皇上他大肆追杀红花会,明知香拳臭脚与自己的关系,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追究自己的连带责任——这在大清有史以来,可是绝无禁有的先例啊!”
不大会儿,香拳领着众位南拳门中人,和红花会群雄汇集一处。白闪电慷慨地说:“真不行,让八旗兵腾出些马匹来,助你们一程。”香拳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就现在咱们纠缠不清,你已经触犯了大清皇帝的禁忌!如何再胡来?”一旁红月亮幽幽地说:“姐姐放心好了,这些八旗兵全是阿玛一手带起来的兵将,和我们家很有感情,对于背后使绊儿的告密事件绝对不会发生!”见香拳长舒了一囗气,又裣衽一揖,嫣然一笑道:“谢谢姐姐刚才仗义献救了妹子,日后有用得着妹子的地方,只管吩咐一声,妹子上刀山下火海,将在所不辞!”香拳还了一礼,淡淡地说了句:“好说!”便不再理她。
吏氏兄弟们一起过来送行。香拳说:“风雷伞,你是史氏老大,更要知道自己是前明忠烈之后!史公可法老英雄宁死不屈守护扬州城,其功德可昭日月,其威名可耀千古,是我辈之楷模,应受万世敬仰!做为先烈之后,我希望你们再接再厉,踏着先烈的血迹,继续投入到抗清复明的洪流中去!不吝望你们做个轰轰烈烈的江湖名人,总不能做个违背先烈意愿的市侩小人吧!?”风雷伞频频点头如鸡叼食一般,激动地说:“谢谢掌门人提醒,在下和兄弟们一定谨听教诲,不负所望!今天我就让三叔搬回村中我府上住去!”臭脚一旁笑道:“这再好不过,只是不知史老先生的意思?老史头,你过来一下。”史厌世听得总舵主召唤,忙跑了过来。
臭脚笑着问道:“你的大侄儿愿意接你回家去住,你可愿意?”不料他一脸打死不愿意的神态,似乎对往日情景心有余悸,胆颤心惊地说:“小老儿在这儿住着习惯了,对一切都有了感情,不想搬家!谢谢诸位盛情。”香拳不觉娇叱一声:“风雷伞!你平时怎么对待的你亲叔父?他怎么如此怕你!?”风雷伞卜通一声,忙跪在她的面前,血狠等另外三兄弟也忙一个个跪下,低头认罪。风雷伞歉疚地说:“掌门人,只怨在下与弟兄们,平日在村中太霸道了,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以致连我家三叔也深受其害,至今心有余悸。今后我们弟兄们一定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不负掌门人厚望!”
香拳玉面生寒,杏眼圆睁,厉声道:“既然身为先烈名门之后,更要顾忌自家的脸面!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当以南拳门门规处罚,严惩不贷!”风雷伞及众兄弟俯仆在地,连连称是!香拳正色道:“既然你叔父不愿意搬回村中住,以后你们多来走动走动,多给他置办些日常生活用品,多送些好吃的来,尽尽孝心!”史氏五雄一一答应。香拳这才让他们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