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罗十分热情,月浅宁只觉盛情难却,只好将这面具收了,感激道:“既然你这样看得起我,那咱们此后就算是朋友了。倘若将来你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那是自然。”巴罗一笑,温声问道,“说是朋友,我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她正要将自己的姓名告诉他,却想到自己乃当朝皇后,只怕他听了这名字便知道自己身份,于是便转而说道,“我叫百合。”
巴罗微微皱眉,“又骗我。”
她知道瞒不过他,只赧然低头道:“原不该这样遮遮掩掩,但是……”
她正欲解释,巴罗却道:“好了好了,明白你有苦衷。不想说就不说好了,名字么,不过一个代号而已。百合这名字也挺好,我觉得很适合你。”
月浅宁感激道:“多谢你这样理解。”
就这样,月浅宁结交了宫外第一个朋友。
她戴着面具离开童谣村,终于可以到戕害孕妇的现场去,追查当日的真相了。
当初她以为,这件事全是月碧落与月时搞出来的,可是那日月碧落要押着她去火场,她在途中听到那个道士自言自语,说什么那么多人帮着她杀害孕妇,就算不是她所做,也是因她而起,她定是罪大恶极,烧死了也不冤枉。
她当时问道:“那么多人,还不都是月时的人?”
那道士斜睨她一眼,将她当成将死之人,所以也不再有戒心,直接告诉她说:“你怎么这样傻?单单是月时一个人的手下,能杀死多少孕妇,怎么至于举国上下都来声讨妖后?这件事,后头推波助澜的那只手,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
月浅宁当时听了,只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要害自己的,不仅仅是月碧落,还有藏在背后更深的,神秘人。
这个神秘人,也是她出宫的更大动力。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将他抓出来,绳之以法,以谢天下无辜的受害者。
当初她在宫里,所知道的信息不多,只听说有个莲花镇,里面不少孕妇都被官兵抓了去。她打听着一路来到这里,见街上一位算命先生正在摆摊,便走过去向他询问:“这位先生,你可知道这里之前发生过戕害孕妇的惨案?”
那算命先生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诧然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月浅宁道:“我的姐姐远嫁到此地,前不久传了喜讯到母家,说是身怀有孕。我千里迢迢来瞧她,路上便听人说,这里出了惨案。现如今我也联系不上他们一家,只好四处寻找了。”
她说得诚恳,自己又是一副农妇打扮,那算命先生不疑有他,便叹息着说道:“这位大嫂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那些官兵红了眼,见到孕妇就抓,说是要剖了肚子,取出胎盘来给宫里的皇后娘娘吃!”
这些话她是早听过了,心中倒还平静,只是那算命先生再说下去,却更加叫她闻之惊心,“这一下子,抓走了不少孕妇,可把人们吓坏了。但这还不算完!人们说,那娘娘是个妖怪,不仅有朝中人给她卖命,还有一群土匪强盗,也是她派来的。这些土匪比官兵更狠,不仅抓孕妇,一杀就是一家人!”
月浅宁诧然问:“什么?杀一家人?”
“是啊!”那算命先生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那些人说是全家献祭给皇后,才算是尽了百姓的本分,一抓就是一家,全都弄死了!大嫂,你别怪我说话直,你姐姐一家人都联系不上,很可能就是全家被杀了!”
月浅宁心头微颤,之前只知道事态严重,却不知那些人狠毒至此。
她问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杀人?”
算命先生脸色一变,“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姐姐和家人生死不明,我既然不远千里来了,总得让我去找找他们啊!”
“可……”算命先生说道,“朝廷的人做做样子,处置了一些戕害孕妇的官兵,但是那些土匪们可都还在呢!你若是找到他们的修罗场去,不怕死于非命吗?”
月浅宁坚定地说道:“求您告诉我吧,我不怕。”
那算命先生摇了摇头,说道:“也罢,看你如此执着,想来你们姐妹感情很好。这样,我就指给你一条明路。不过,你若去了遭遇什么不测,到了阴间可莫来埋怨我。”
“先生放心,我只会对你感恩不尽。”
那算命先生犹豫再三,这才终于将地点告诉了月浅宁。
原来那地方是当地匪患的老巢,当初他们杀人,便是先把人抓到自己巢穴附近,杀死孕妇取出胎盘之后,便将其一家人都活活坑杀。
那坑杀百姓的地方,就在莲花镇不远的小环山。
月浅宁听说之后,当夜便换上了夜行衣,独自往小环山去了。
山路不平,她身上有没有防身的功夫,禹禹独行还不敢掌灯,不过十余里的路程,她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到了那被人称作修罗场的地方,她站住脚便听到阴风阵阵,呜呜咽咽如同女子在哭泣。好在她是现代人穿越而来,知道鬼神之说都是无稽之谈,所以不甚害怕,只一心查找有用的线索罢了。
这所谓修罗场不远处,依稀看得到几缕灯光,月浅宁壮着胆子朝那光亮处走近了些,才见那是一座小小的帐篷。
她心中好奇,悄声凑到那帐篷旁边,蹲下来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头是两个男人,此时正在喝酒谈天。她只听其中一男人粗声说道:“前些日子多好,天天抓人天天杀,现在可好,什么都没得玩了,还叫咱们哥俩来看坟场!”
另一个男人便附和说:“可不是!杀孕妇取胎盘,多有意思的事!只是可惜,现在朝廷查的紧,老大不许咱们再做了,只好先猫在这里。”
先前的男人哼了一声,不屑道:“朝廷下狗屁的命令!咱们老大早晚是要当皇上的人,到时候杀了现在的狗皇帝,天下都成了咱们的,咱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言毕,两人碰了碰酒杯,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月浅宁蹲在帐篷外头,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为何能如此,将杀人当成儿戏,仿佛十分有趣似的?
还有他们口中那个“老大”,又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些人居然还说“老大”能当皇帝?难道是什么意欲逼宫的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