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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刀下留人 刑台断头

雨,冷冷地打在身上,雨冷的如同细刃的刀一般,一丝丝刮在人骨血中。

傅宴春楞楞地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发髻散了,长发**地披在他的身上脸上,遮挡了他大半张脸,透过缝隙,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和许许多多张脸,这些脸上也有着雨珠,然而更多的从人们心底透出的情绪却更加热烈,回荡在他耳边的叫好声,怒骂声,多的几乎要淹没他的全身。

傅宴春动了动冷的发抖的头,身后一只大手却狠狠卡住了他的后脑,猛得将他按向已经被血浸泡地发黑的木板上,额头接触地面,一声沉重的闷响被喧嚣声掩盖了。

“时辰已到,犯人傅氏之子傅宴春,当斩!”

监斩官毫不留情地发出了命令,四周围观百姓的欢呼叫好声又上了一层,几乎要穿破厚厚的阴郁的云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他们眼前不是一个人即将被处死,而是要上演一场欢快的皮影戏似的。

傅宴春被扯住了头发,刽子手粗鲁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将他扯得仰起头,他狼狈地抬头,视线略过人群,望向远处的天空,冰冷的雨越发大了,由点变成了线,如今已成了密密麻麻的网,网住了他的身体和意识,让他喘不过气来。

利刃划过,撕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抓着傅宴春头发的手指被迫松开,干瘦的刽子手踉跄地仰面栽倒,手中陈旧的翻刃大刀已断成两截,一截在刽子手的手边处还在不停振动,而另一截已随着一把手指长的短刀一起深深插入了傅宴春身侧不足一手长的木板中。

傅宴春一头栽倒在地,粗劣的麻绳深深勒进手臂中让他根本无法挣扎,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喧嚣,人群被迫让开一条空路,一匹仅背上有一点白毛的黑色骏马如同飞燕一般飞过,身后跟着的几匹马根本无法跟上它的步调,黑色骏马在行刑台前猛得停下,骏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披风飞扬,马上之人一踩马背,人便腾空起来,几下腾飞,一脚便落入数米高的刑台之上,如翅膀般的黑色披风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轻轻落下,包裹住这位骑手高挑的身体。

“哪来的凶徒,竟敢擅闯刑台,来人!快给我把他抓起来!”不远处的监斩官猛得站起来,厉声大喊,守在一旁的士兵连忙准备冲上去。

头戴斗笠身披披风的人没有搭理看起来怒发冲冠的监斩官,她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傅宴春,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把细刃短剑,也不见她怎么动作,粗劣的麻绳便断成了好几截。

傅宴春也没有说话,他趴伏在行刑台上,冻得青紫的手缩成了拳头,低低咳嗽了几声,明明脸冻得惨白,两颊却有着红晕,黑发包裹着瘦的只剩巴掌大的脸,没有半点活气。

披风人看不清表情,却见她伸手正要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那些士兵和监斩官已经匆匆而来,围观的群众一时噤若寒蝉,除了监斩官那愤怒夹带着颤抖的声音外,场面静的可怕。

“凶徒,贼人,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劫法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给我拿下!”监斩官气得脸红彤彤地,同时也夹杂着恐惧,今日处斩的这个人身份特殊,情况特殊,若出了什么差错。别说飞黄腾达,他的脑袋都得搬家。

“谁敢?”一声大喝传来,披风人身后跟着的几匹马这才停下,马上的骑手都跳下马背,几步便飞上了刑台站到披风人身后。

其中,一名身穿软甲,面容俏丽却一脸冷漠的少女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放在监斩官面前,喝道“北疆白虎军统帅,大楚元嘉长公主殿下在此,尔等还不退下!”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猛得炸在监斩官耳边,监斩官的神色一定,这才猛得发现,面前这名少女,身上的软甲通体漆黑,唯有领口处有一只白虎模样的图纹赫然在目,而少女手中的令牌,则刻着一只八爪金龙缠着一只九羽金凤的图案,而整个大楚谁人不知这两个图案代表着什么。

监斩官猛得跪下“下,下官参见元嘉殿下。”他身后的兵卒早都慌了神,猛得跪成一片齐声行礼,而旁边围观的平民百姓也听清楚了情况,个个都是震惊加激动,人群如潮水一般跪倒,“参见元嘉殿下。”

披风人平静异常,她已经扯掉了披风和斗笠,一名相貌只算得上清秀,却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神色平静,神态自若,看起来平静得如同此刻不是面对着满场下跪的人,而是刚刚起身准备用早膳的样子,她看起来很普通,普通到似乎随便扔在路边都极不显眼,然而她忽然眯起眼睛,一股摄人的锋芒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浑身一颤。

“平身。”她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平静却有力,浑厚的内力让声音传遍了在场每个人的耳畔,所有人几乎同时起身,而此时唯一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却格外显眼。

傅宴春抓着被扔到身上的披风,紧紧裹住身体,他没有力气爬起来也不着急,只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他的眼中不但没有被救的感恩,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连从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惶恐都没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位元嘉长公主和现场的所有人。

“不经刑部,未得圣意,私开刑判,王江余,这大楚如今还姓楚呢。”少女平静地说道,然而这话却都是诛心之语。

“哈哈哈哈,殿下,您什么时候回云都来的?多年不见,真成为大姑娘了。”之前坐在避雨亭中的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美男子面带笑意迎上来,他故作亲昵地想要走近,下一秒,几把利刃便架在了他的侧脖颈上。这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中年美男子王江余往后退了两步,少女身边的几名侍卫才收了兵器,少女淡淡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王江余咬了咬牙,然而面上却还是一副热情的样子说道,“皇上这几日都不在宫中,朝堂之上大小事都被陛下交给了父亲,前几日北辰入侵不但攻略城池还屠杀百姓,谁人不知是这孽畜的生父傅城这贼人通敌叛国所致,民怨深重啊,父亲也是为了平息民怨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大义灭亲。”王江余说着看了看一直坐着沉默的傅宴春,竟还眼角带泪起来,“宴春他是我江华妹妹的唯一的血脉,傅家之人五年前为殿下亲手诛杀后我们便是他的亲人们,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会做这等诛心之事啊。”

王江余这一副唱念做打,情绪饱满,言辞诚恳,弄得听到他这一番话的百姓们都有点动容,然而在场的几人谁也不是傻子,那拿出令牌的俏丽少女上前一步,冷笑着打断王江余的话,“大楚自开国始便设六部,分管各项国事,为的便是太祖所说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八字方针,如今你们王家上下私设刑台,不讲法制,以人命平事,先不提两国今日之事到底傅贼能起多少作用,但今日可以拿叛国贼的儿子的命偿,明日若两国还生变故,是否要将傅家宅子周边的老邻居也一并拉来处死?”

围观百姓下意识点头,本朝以来,开国太祖便请大家名士编撰条例规律,命名为宪和律,宪为根本,律为框架,在朝中设六部,分出刑部专管律法,就是要避免前朝之患,虽然太祖驾崩后,法治略有松懈,但如今日王家的做法也确实不妥。

“这位小将军,父亲日理万机难免有所失误,我作为主监斩官未能查明,责任确实在我,但……”王江余看向百姓,提高了声音,“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这个侄子乃是傅贼亲子,享受着傅贼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荣华富贵,如今傅贼尚未伏法,傅家上下仅剩他一人,以他一命替他偿还我大楚百姓的苦有何不可?再说……”王江余走到傅宴春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是怜惜的,目光深处却冷的可怕,“他身上流着我王家的一半血脉,而凡是我王家子弟,哪怕是一个外姓,也有着为国为民不惜以死报国的决心,如今若以他一命换大楚内外百姓心安,我相信我这个外甥也一定愿意。”

百姓中响起一片掌声,有人高喊着王氏子弟,国之栋梁之类的话,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唯有傅宴春冷冷地看着王江余,他很清楚,这副唱念做打还远远没有结束。

“不过”果然,王江余话锋一转,又看向了元嘉长公主,“今日您已经出手救下宴春,便是他的命,您身为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做的决定我一个下官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且您身边这位小将军一番话也让我幡然醒悟,今日这刑台确实是私设,待今日之后我定会负荆请罪,自缚认罚。来人,把犯人带下去。”

傅宴春没有半点挣扎,他静静地坐着,看着这熟悉至极的戏份一幕幕上演,他缓缓扭过头,果然在那里,这处戏最出色的班主和执笔终于亲自上场,让这出临时更改的戏达到最**。

“且慢!我儿虽流着我王家的半份血脉,却也是那傅贼的亲生儿子”人未至声先到,这声音犹如玉盘落珠,又犹如琵琶低语,美得让人心醉,而这话语中的不舍痛苦,心痛如绞却又如同一层层的绸缎将听到的每个人紧紧缠住,“我只恨自己为傅贼生养了这个孩子,都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却也有儿之罪母之过的说法。”

一名美妇人款款而来,一身珠白色的衣衫衬得她肤白如雪,乌云似发丝简单地盘成发髻,几根素簪点缀其中,皎月般的面容上,一双含情美目柔中带韧,犹如一根折不断却又柔软的蒲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美妇人跪在地上,明明很是狼狈的动作却异常优雅,她双手合十,冲着台下百姓与长公主各自行礼,“北辰入侵,我大楚丢了三座城池,伤了三城百姓,如今春儿得长公主殿下相救得以保命是他的荣幸,但王家子弟不可苟活,如今就请各位兄弟姐妹长辈们见证,我身为娘亲请兄长赐我春儿三十下鞭挞,以还此报。”随即她那双美目中便忽然落下泪来,“而为娘,愿替春儿受了这三十鞭。”

傅宴春毫不做声地看着,仿佛眼前这名连哭都美得发光的女人不是他亲生母亲似的。

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哪怕重来一次,傅宴春尽己所能用他能想到的最恶劣的念头揣度生母也不由得会感慨,他的姨娘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也是最聪明的女人。

而原来跳出了那纠缠他,折磨他的牢笼后,原来这份曾经让他呕心沥血也要保护的美也是这样空洞无趣。

傅宴春缓缓站起了身,拉了拉身上唯一暖和一点的披风,轻轻说道“那你就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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