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连枢丹凤眼微瞠了一下,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月拂,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是否是在开玩笑。
但是没有。
月拂眼尾略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
半晌过后,连枢率先移开目光,她的声音微微一沉,“月拂,昨天晚上的事情多谢!”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无论真假她将月拂此举都归拢为是在帮她解围。
毕竟有了昨天晚上的求娶一事,南宫振天会重新考虑连王府羲和公主的利用价值,未必会继续算计让她和亲北越。
月拂狡艳无波的凤目微微眯缝了一下,音咬地重了些,“多谢?”他的语气偏冷,继续说:“本王要的可不是连世子的一句道谢!”
顿了一下,他神色一嘲,嗓音阴冷到有些令人背脊泛寒,“更不至于用自己的婚约来换你一句道谢!”
连枢抿了一下唇。
月拂欺近了几分,苍白无血色却精致无瑕疵的容颜在连枢面前被放大几分,“小枢儿,我的意思你难道当真不明白么?”
他的话语很轻,也很亲昵,但是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只有幽幽的寒。
“月拂,我不喜欢你!”压着月拂的话音,连枢道。
不仅仅是不喜欢月拂,而是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今天早上她才对玉小七表明了心意,所以以后还是要洁身自好些!
月拂虽然并不意外但是眼底还是微微一黯,随即眼尾一扬,阴冷的语调已经听不出情绪,似带着一抹嘲,“那又如何?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感情而在一起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们两个!”
顿了顿,他复看向连枢,“再说了,我们还不是没有感情,至少我喜欢你!而且我们都活不了多久了,省得去祸害别人!”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连枢强调。
月拂握着树杈的手不可查地顿了顿,看着她没有说话。
沉默了很久,月拂苍白的唇一启,声音很轻很轻,“玉子祁么?”
见连枢看了过来,他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我知道你昨夜去了桫椤之林!”
然后似是不经意地眯缝了一下凤眸,眸光都沾染了氤氲,看不真切,连带着唇角的弧度都染了两分幽冷。
但也只是去了桫椤之林而已!
玉小七有没有那个能力娶到小枢儿还得两说。
“月拂,你既然知道我喜欢玉子祁……”连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月拂冷声打断,“所以我就应该放弃么?”
连枢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眼月拂,眼中神色很明显。
难道不是么?
月拂意味不明地轻呵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活了这么多年,连枢是他想伸手留在身边的第一人,也许会是唯一一个。
所以除非他想放弃,否则对他来说连枢的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他放弃的理由。
连枢看着月拂,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连世子虽说是七年稚龄便出入三笙阁,是名闻上京的浪荡纨绔公子,更是风花雪月的老手,但其实我们连世子逢场作戏是个中好手,一旦触及到了真心,无论是她对别人还是别人对她,她都不擅处理。
若是直言拒绝便放弃倒也好了,可是如果遇到了月拂这种的,她一下子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四周很静,只有柴火烧地噼啪作响声。
连枢不愧是最珍惜粮食的人,这种情况下都不忘记将手中黄澄澄的山鸡翻转一下,然后两面都撒上了一些入味的调料,然后递给了月拂,“呐,给你!”
月拂看着递到面前的山鸡,半晌没了言语。
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眼光,竟然会喜欢面前这个人!
“放心,没有下毒。”
月拂:“……”
他可能是眼盲心也盲了。
他现在想说的是这只山鸡的事情么?!
月拂不想和连枢说话,接过山鸡起身就走。
连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她没有跟上去,而是熄了火之后坐在原地站了许久。
月拂虽然有点儿任性,但并不是莽撞之人。
下聘之事,她并不认为是真的。
不多时,一道黑影落在了她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