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拿在手上看了看,奇道:
“好看是好看,这上面怎么还有凤凰纹路?”
炤惠接过簪子,抿嘴笑道:
“太后过年时赐的,我一直觉着好看,还没戴过。”
李香君摇头道:
“娘娘还是不要戴这只簪子。这上面的凤纹恐怕会让人抓你的毛病。”
炤惠脸沉下来,
“抓什么毛病?哪有毛病?”
李香君低声道:
“惠妃娘娘,你要想清楚,这个簪子太后戴没有问题,但你现在还不是皇后,戴这种有凤纹的饰物,要是让别人见了,说不定要说你越僭违规,甚至说你故意给皇上出难题,催促他早点给你名分。在这种日子,皇上会怪你不识大体。”
李香君从旁取了一只紫金点翠的“日月万寿簪”,道:
“这支簪子虽然简单,但寓意吉祥,虽不显眼,却显得娘娘用心取悦皇上,而不计装饰。民女建议你换上这支。”
炤惠刚要发作,但又想李香君说的也十分在理,只好压着性子道:
“万寿节寿宴,哪个宫的姐妹不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显得好看!偏你这么多主意!”
虽然炤惠嘴里埋怨着,还是把那只“梅仙采胜”玉簪气哼哼地掷在一旁,拿过李香君手上的“日月万寿簪”让宫女插在头上。
李香君知道炤惠有时会犯些小性,并没再多说,又笑着挑了几只头花,细心地给炤惠别在头钿之上。
上过头,在李香君催促下,炤惠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李香君呈到面前的钥匙,带着李香君走向蕴秀宫紧锁着的右侧殿。
让旁边看门的太监打开门后,李香君跟在炤惠后面走进侧殿。
右侧殿少有人进,平时紧锁,还拉着布帘,所以二人进到里面明显有股阴寒之气。虽然是在初春时岁,还是有淡淡的潮霉味道。时近傍晚,昏暗的光线下,李香君见到这殿内靠墙处并列排放着十多个紫檀大柜,柜上镶嵌着龙纹黄铜圆饰,在晦涩不明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显眼。
炤惠嘴里念叨着“皇帝奉天之宝”,一边逐个打开柜子不耐烦地寻找。
李香君在旁问道:
“这平时皇上要用的印玺,为何都藏在柜子里?让娘娘好找!”
炤惠拿钥匙打开柜上的锁,一边仔细看着抽屉上标写的字样,气鼓鼓道:
“这些印玺恨不能一百年才用一次,都是用的时候才取出来。平时都是苏姑姑来取,她才熟悉这里。今天她定是忙不开身,才让我来取。这里让太后保存的各类印玺有二、三十枚,哪里就那么容易找到的?”
李香君在旁留心观察,见每个上锁的大柜里面有四个的抽屉,里面抽屉并未上锁。各个抽屉上面都有标识的字签,只见上面标着“大清受命之宝”、“天子之宝”、“奉天法祖亲贤爱民之玺”等满蒙汉字对应的标签。
直到打开第四个柜子,李香君蓦然发现在柜子里左上角的抽屉上,写着“林丹汗进呈之传国玺”几个字。李香君心中一热,却不露声色,默默记住了炤惠手上打开柜门的钥匙位置。
开到第六个柜子,越来越不耐烦的炤惠手指着其中一个字签上的字,转头问李香君道:
“什么来着?‘皇帝奉天’?哦,是这个了,让本宫好找!”
说着炤惠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黄柚木色的木匣。打开木匣,炤惠又里面取出一张钤印纸样 ,眯着眼仔细念着上面的字。
“皇-帝-奉-天-之-宝,嗯,对,就是这个。这篆好难辨认!”炤惠把那红色的钤印纸样给李香君也分辨了一下,就把那木匣取出交在李香君怀里。
李香君接过木匣,感觉入怀沉重,想来木匣所用木材一定是上等好料。李香君随炤惠出殿,让太监锁好殿门,把钥匙拿在手里,手捧着这枚印玺跟随着太监送往渊阁。
到渊阁传达了太后谕旨,让阁内的值事在万寿节颂辞告上加钤了“皇帝奉天之宝”,李香君捧着木匣回到蕴秀宫。只是在回去蕴秀宫的路上,李香君先回了长青宫的住所,把秦以风给她的布包揣入怀中。
回到蕴秀宫,炤惠已经开始给脸上着妆,一名宫女正在给她脸上扑打香粉。听到李香君进来请安,炤惠闭着眼睛承受香粉扑打,嘴中含含糊糊道:
“本宫现在不方便啊!香君,你刚才看到我从哪个柜子取到的那个劳什子,你自己放回去就好!”
李香君面露为难道:
“要不再我等娘娘一会,那样的藏宝重地,我一个人进去恐不妥当。”
炤惠转念一想,便吩咐在侧殿守门的太监陪李香君一同进到侧殿去放回印玺。
趁太监在前面开门,李香君从怀中取出一只印玺。这是秦以风按照李香君的描述,在京南城的琉璃场古玩店里制作的“传国玉玺”仿品。
进到殿内,李香君早就偷偷拣出打开第四个木柜的钥匙,转头对陪同在侧的太监道:
“这殿里实在太暗了,烦请公公去取只蜡烛来照个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