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香君前往多尼的住所宝瀚堂了解情况。
李香君进到宝瀚堂,并未见多尼状态不佳,反见他有几分欣喜。
多尼请李香君入坐用茶,开口道:
“你这次进宫几天,听富康说你很受太后赏识。没想到你还会一些医术!”
李香君将几日内在宫中的情况向多尼简单介绍一番,还把她去钦天临见汤若望的事情告诉了多尼。
李香君道:
“苏姑姑曾告诉我,皇上执意要将睿亲王以谋反的罪名进行处理。不知上次我建议王爷做的事,目前进展如何?”
李香君为了让多尼摆脱睿亲王一案的牵连,让多尼也参与弹劾多尔衮,并把弹劾的内容密报给郑亲王济尔哈朗。
现在李香君听春晓说多尼受到了睿亲王一案的连累波及,此时却见多尼心情愉悦,以为春晓是听到了错误的消息。
多尼轻笑了一声,道:
“那件事我后来马上着手办了,果然,济尔哈朗收到我的呈报以后召见了我,对我慰勉了一番。后来,皇上也让我进宫述事,我按你说的意思做了呈报。”
“那后来如何?”李香君急问。
多尼淡然道:
“你进宫的第三天,宫里下达了处分,对于和我十四伯一母同胞的三个亲王家都连坐惩治。我十四伯的家人均被革职,过继给我十四伯当儿子的多尔博被削去了爵位,以普通旗兵身份流送南方去打仗了。我十二伯阿济格一家因伙同十四伯结党谋逆、带刀面圣,也被削了爵位,革职抄家,送宗人府拘禁待进一步惩治。”
“那对王爷的处分是?”
“对我的处分只是削我的亲王爵位为郡王,不过一应供奉并无削减,就没有其他的了。几乎是高举轻落,没有伤筋动骨。”
李香君听了心也放下了,道:
“那还好,恭喜王爷逃过一劫。”
“多亏了你,香君,提前为我作了规划打算,才让我免遭厄运。”
李香君摆手道:
“还是王爷福大,运不该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对蛾儿要如何处分?”
提起蛾儿,多尼神色一郁,
“蛾儿名义上是我十四伯的唯一骨肉,因此她虽年幼,上面也要严加惩处,要将她流送到蒙古准噶尔部落,作为通婚结交漠北各部落的使女。”
李香君早从炤毓处得知了朝廷要对蛾儿的处理,这些天也在想解救蛾儿的办法。
“王爷,槿惠姐姐就这一个女儿,你也清楚她是谁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看着蛾儿被送到西北大漠,从此与荒漠黄杨为伴,此生再无音信?”
多尼低头扶案,道:
“我也不想,可朝廷圣意已决,我又有什么办法?”
李香君见多尼满脸愁色,沉默一会,轻声道:
“王爷,我有个办法可让蛾儿免遭流配之苦,但可能有欺君之嫌,不知王爷敢不敢试试?”
几日后,李香君在多尼的安排下独自前往刑部关押要犯的女监。
李香君第一次踏入女监,大门在她身后轰然紧闭,塑成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门前守卫面无表情地站着,手中的长枪闪烁寒光,让人不寒而栗。走进监狱内室,一股浓烈的腐臭污秽的气息扑鼻而来。墙壁上的火把闪烁着昏暗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地面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什么液体,让人不敢轻易落脚。
途经的牢房里,女囚们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身上的囚服破旧不堪,上面沾满了血迹和污垢。有些重犯身上还带着铁链和枷锁,叮当作响,让人毛骨悚然。而走廊里时而回荡着囚犯们的哀嚎和惨叫,使人胆战心惊。
女监深处,有一扇紧闭的大门,门上镶嵌着生锈的铁钉,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思过堂”,这是狱卒提审犯人的场地。
因多尼给刑部侍郎提前打过招呼,此时带路的狱长对李香君不敢怠慢,非常恭顺,命思过堂里的看护守卫给室内的炉子添加柴炭,挑亮油灯。
“夫人请在此稍候,小的马上把犯人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