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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追风刀

中年男子又拉出一扇门板模样的物事,立在场子一侧,大声喊道:“谢各位老少爷们儿,大妈大婶儿赏钱吃饭!接下来,咱爷们儿给大家伙儿演示演示飞刀绝技!”立好门板,男子从腰间的皮袋里抽出三把小刀,捻在手上给大家展示。那小刀又细又长,并无护把,看上去就像一支细细毛笔,但刀锋犀利,寒光四射。

“那位爷问了,你这小刀是削梨的吧?哈,没错,别看这小刀细小,削梨削苹果可以用,但也可以飞刀伤人,取人性命。今天哪位爷,借个人手儿,站在那扇门前,给我托个梨,让秦三儿在这儿帮您削个梨吃?”周围没人应声,秦三儿又大声问了几声,见没人敢上来,道:“得!没有哪位爷敢上来托着梨,那就让我儿子托着。”说着,就把刚才敲锣的男童拉到门扇前站立,把一只黄皮鸭梨交在男童手中,让他托着。底下立刻就有好事者,起哄叫好。

这时,秦三儿把手放在耳后,佯装侧耳细听下面起哄声,“什么?那位爷说不过瘾,不能用手托着,得用天灵盖顶着?”说着回头看看男童,又转过身来,爽快道:“成!顶着就顶着,要是咱削梨的手艺还行,您有钱的捧个钱场儿,没钱的给喊声好儿,行吗?”底下又是一阵兴奋的回应之声。秦三儿便把那梨从男童手上取下,放到男童头顶顶着,然后拿着小刀走出丈外距离。喊到:“那我削梨啦?!”

男童面露害怕神情,闭上眼,五官都要挤到一块儿去了,不由得举起双手遮住两眼。“哎,小子,你可不能动啊!”男子叫了一声。从三把飞刀里抽出一把抓住刀尖,作势要甩出。周围人众被这个动作吊起了心神,一时吓得鸦雀无声。少女突然敲了一声锣,这一惊一乍,把周围的又吓了一跳。男子瞄了几瞄,突然把刀向前甩出,飞刀如箭,刷的飞出,擦着男童头上不到五厘,啄的一声刺穿梨,又带着梨钉在男童身后门板上。观众又是安静片刻,突然全场爆发喝彩,叫好连连。接着,男子紧接着又甩出两把飞刀,飞刀破风飞过,两刀又接连扎在那只钉在门板的梨上,全场更是掌声雷动,铜板又往场内扔入不少。

静怡捧着胸口,连声埋怨这飞刀实在吓人。“这做爹的手一抖,岂不要了孩子的命?”一边说,一边又向场子里扔了二十钱。淑洵和几个婢女干脆一直捂着眼不看,直到大家叫起好来,才敢放下手,连说心里一直哆嗦。李香君却一直静静盯着那使飞刀的男子。这男子的飞刀技法让她想起一位在栖霞山时的故人。

秦三儿过去拔下三把飞刀和刀尖上的鸭梨,拉着男童环场向观众展示。走过李香君一行前面时,李香君又仔细打量那男子,因光线较暗,看不太清。

秦三儿回到场中央又大声吆喝:“秦三儿还有一门绝活儿,叫瞎子点灯!”说着,从身上取出三枝蜡烛,点后三朵小小火苗在风中摇摇摆摆,几乎快要灭掉。秦三儿叫那少女站在门扇前面,把一枝蜡烛固定在一个铁丝托架上,让那少女用嘴叼住托托架,另外两枝蜡烛,少女用手托住,确保不倒。

“常言道:‘瞎子点灯--白费蜡’,那秦三儿今天就扮个瞎子,蒙着眼用飞刀熄掉蜡烛!”秦三儿一边嚷一边解下腰间麻布带子,缠在头上,蒙住眼睛。后退几步,离那少女约有近丈距离,又掏出飞刀,向那少女方向比划。观众见秦三儿要蒙着眼睛表演飞刀灭烛,都不由为那少女捏把汗,全场立时又静寂无声。

秦三儿突然发力,单手一扬,一把飞刀如箭飞去,不偏不倚,“刷”地正好刺中少女手中一支蜡烛的焰心,焰心一闪而灭,大伙儿还没来得及叫好,秦三儿又一甩手,又一把飞刀出手,跟着刺灭了少女另一只手上的火焰焰头。两把飞刀先后“啄”、“啄”两声疾戳在门板之上,劲道之下,兀自微微抖动,而两缕灭掉的蜡白青烟袅袅从少女手上向上扬起。

全场“哇!”的一声满堂喝彩!众人鼓掌,连声叫好,铜钱儿又暴雨似地砸向场中,男童满场用锣接着铜钱,不断作揖。秦三儿不慌不忙,转过身去,背对那少女,向前走了几步,离那门板又远了一些。他也不回头,拿出最后一把飞刀,从头侧“刷”地向后甩出,只听“啊”的一声,那飞刀并未刺中蜡烛焰心,只是刺中少女口中叼住的铁丝托架,一下把托架击飞,那飞刀也横飞出去,刺入少女一只手臂。少女大叫一声,捂住胳膊,蹲下身去,眼见鲜血流出指缝。

观众都“啊”的一起惊呼,既有为飞刀失准报以遗憾之意,也有为飞刀伤了少女而惊讶,接着,全场交头接耳,有骂这男子技艺不精的,有问那少女伤了哪里的,有人摇头惋惜把式挫败的,还有好事的混混大声起哄,叫骂“演砸喽”、“快点滚”。

秦三儿听到失手,连忙扯掉遮眼麻巾,跑过去探看。只见少女一只胳膊鲜血淋漓,飞刀似已扎入,弄得满是鲜血。秦三儿抬头朗声喊道:“各位大爷大娘,小的学艺不精,演砸了把式!小女手臂被小刀刺中,不过,秦三儿祖传绝技最值钱的,不是那些雕虫小技,而是老秦家的金疮良药!”说着,秦三儿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用指甲挖了一些,往少女手臂上一抹,那少女“啊”的叫了声疼,再过片刻,再用

手绢擦拭,竟然已不再流血。秦三儿用毛巾拭了拭少女手臂,拉着少女向站在前排的观众前走了一圈,让大伙验视伤口,只见少女手臂上的刀伤,竟然结痂,不再出血。前排观众,立刻大声喝彩,连说“哎呦!没事了,这药灵啊!”,还有人问,“药太神了,卖不卖?”后面的观众虽然看不见,但听前排人盛赞灵药,都伸着脖子向里张望。

秦三儿喊道:“谢谢老少爷们儿,大爷大妈捧场,今天小的身上还带了一些秦氏祖传金疮药,专治刀枪刺伤、火燎烧伤,立时见效!仅售五十一包,今天元宵节,买一包送一包,秦三儿给各位作辑拜年喽!”这话一出,周边观众才明白秦三儿飞刀并非失手,而是使了个苦肉计转而出售家传灵药,心下更是佩服,纷纷掏钱购买。

董得全和几个小内监被秦三儿演示的功夫折服,又见周边人等争先恐后地购买金疮药,也每人交上五十钱,买了两包。那秦三儿一家人见祖传灵药受到追捧,一边售卖,一边连连作揖。

秦三儿一家走到李香君面前时,李香君又仔细地看秦三儿一会,终于掏出一枚铜钱,递到秦三儿手上,轻声道:“秦左使,久违了!”

秦三儿被李香君如此一叫,似是突然被人喝住,脸色一惊,忙向李香君脸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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