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在脚下落成一片红色,貊庠伸手捞起一片抵在眼前,望着冬日里那冻结过的碧蓝色天空,唇角勾勒起一抹无以言明的笑意,叫人看了只觉难看。
风声又一次漫园吹过,貊庠拿着花片的手指本能反应的一顿,遮盖住的眼睛下只有一片警惕,嗅着这不同于人间的风中夹带了海棠花的春香。
虽然有所裁决,可她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想法,在那风声加大力度的吹翻她手中的花片时,才循声儿看去,在一片泛红的梅园里,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终于看见了眼前的来人。
竟然是他,翻过幽冥禁区的虚危山后的那一片诺大的海棠林里的大仙,却并不是好脾气的哪一个。
貊庠放下防备,却无法知晓大虞的帝宫内到底藏有多少不凡者,但是这位她的确想不明白,与当下的哪儿件事情有关,非要淌着浑水。
她并未起身,只是慵懒的又拿了一片花瓣在手中扔着玩儿,仿佛视他为空气。
当然蔡邕也不恼,只是一直在忍着而已,他在等,等她开口询问那日带她出去海棠花林的人,即使不知道是将别,但是该记着他是待她好的仙家吧!
岂料,他不说明来意,她竟然靠着梅花树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蔡邕只觉五雷轰顶,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之恶毒女子,她不知道也罢,免得晦气,一气之下他甩了袖子,将渡在梅花之中的分身抽了回去。
发誓他才不要替将别救她。
貊庠在那仙离开的时候,缓慢的睁开了眼睛,手中的花瓣一霎那被风卷走,她翻了身,继续看着天空发愣,在思索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呢,可为什么又要离开,且还那么生气,到底只是和她一面之缘的仙家,不必再见第二面吧!
所以,能够见之两面的人,该是她不认识,而他却认识她的人吧!
不过,到了此番境况,什么都不值得她费心存疑而探究答案的,毕竟她的人生已接近尾声。
貊庠起身,的确,有些故人她该去看看了。
踏出梅园,然而貊庠看着眼前繁复的宫墙院落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她跳上墙头,看向神武门外那一片荒芜的禁宫,似乎只是在一瞬间便就飞身而至,踏步半百阶梯之时,她看着眼前一团团一点点迎接她而跳出来祭坛墙体的碎灵,如是萤火虫一般围在她的身边。
眼眶一瞬有些发疼,貊庠捂着眼睛好久,才没有落泪,她一步一步踏上阶梯之顶,祭坛之上的几具凡人尸体已经碎裂成骨灰,风一扬便会再次翻涌在空气里,混浊的灰白。
踏步四周繁琐而玄秘的祭祀纹路,依旧有血迹斑斑,貊庠被风吹至揉乱的衣裙带过,被沾染的脏至恶心,头顶上方的方寸之地依旧泛着红光,不似天本来的蓝色。
貊庠只是伸出手,闭上眼睛的那一秒,人便一道光影似的消失与千阶祭坛之上,取而代之的是祭坛肆虐的疾风,是之时疫源头。
再次睁眼,貊庠来到那片翻滚着红莲业火的祭坛地狱,她站在石台之上,眼下是热烈的岩浆,一霎那像极了无间烈狱,只是这里充满了怨煞的诸神之气,不是只有亡魂。
她勾唇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可却险之及恶,如是爬出地狱深处的艳丽恶鬼。
貊庠将手中随路而掠来的无疾而终的魂灵撒下石台,那翻动着红莲业火的岩浆之内很快一阵躁动,争先恐后冒出来的一团团恶鬼抢着要吞噬掉那些新鲜的魂灵来填饱肚子。
貊庠本意只是喂那些被红莲业火炼化去仙体元神只剩下撕裂的丝丝缕缕魂灵的仙们,自然是不会叫南戎的恶鬼们吃掉。
她的眸色显出冷意,那些恶鬼们识趣儿的很,很快就又钻下了岩浆里不见响动。
貊庠看着他们,不由得又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的呢喃道:放心,很快就不会再饿了。
接着,她蹲在石台之上,看见了被困在红莲业火之低的那些仙家们,已经孱弱的不堪一击,只有伸手就能捏死他们,然而,只是却唯独少了一个,貊庠有些潦草的皱眉。
夏衍啊夏衍,你总是会让我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次也是吗?
看来你赔罪的诚意也不过如此。
所以,该是要逼你自己回来吗,还是这些人终究在等你回来救他们,可见是不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