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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煞是有些开心过头的貊庠便在林子里一下撒欢儿似的跑了数十米,若如脱缰的野马预要冲出被囚困的围栏。

然而很不幸,她只知晓鬼门通往的地方会是人间,但她并不知晓具体是在哪里,哪个方位,哪个地点!

所以,她在林间奔了一阵后便很自觉的停了下来,知晓没有回去的路怎么能走的出去,可一时,她也摸不准该从哪里走的好,因为她的修为被封,法力全无,这探路的本事也只能单纯靠自己的方向感,丝毫借助不了旁物给予帮助。

不过,想来要是真的非靠她自己辨识方向的话,那是怎么都不靠谱的,毕竟她是个顶顶实在的大路痴。

无奈靠在一棵海棠树下,貊庠倚在那粗壮的树干上,沉思间直接坐了下来,那有些破烂的白衣瞬间铺了一地,盖住了地上落满厚厚一片的绿色海棠花瓣,而她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痂发硬,虽然不再流血但动辄之时依旧浅浅的泛着疼。

小心的只是用肩膀倚靠在树干上,貊庠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仰望天空的同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虽然感受不到那穿过茂密树叶照射下来的那浓烈日光的温度,可却能感应到她的身体,现在似乎很不适应这温暖的光芒而产生一种无力的虚脱感,就像是翻了几座大山一样疲劳不堪!

貊庠不觉长叹一声儿,狠狠自嘲道:看来这次那女鬼是真的下了死手,不过,到底她也只是一只比起其他普通鬼物来说只强一点点的恶鬼罢了,不然这许久不见的天光也不能趁此时机便可随意射伤她!

若是她再能够强大一些的话就好了,但是,她的根基似乎只能修到恶鬼这个级别且已经是极限了。

十分不得已,貊庠便往浓密些的阴凉处挪了一点儿,太阳光一下就被遮挡的只剩下重重阴影,一瞬凉意蔓延周身,而她也立刻觉得好受了很多,就连那伤口处也不怎么疼。

整个人如是回到了湘潭一般惬意,就连她那高度紧绷了多日的神经也得到前所未有的舒缓,渐渐地困意也随之袭来,眼皮重的像是灌了铅石般拾也抬不起。

然而只是打了一个盹儿的功夫,貊庠就被一阵带着血腥味儿极重的劲风突然惊醒。

抬眼儿的瞬间,她迅速起身藏在了粗壮的海棠树后,警惕的瞪大一双墨色如夜深浓的双瞳,凝视着那风吹来的方向,下意识的做出攻击的举动,本意想要召唤出那可伸缩的鞭子给予对方出其不意,可下一刻她就生生忍住,毕竟那女鬼已经被她强留在冥界,辗转间她退而求其次便召唤出来了她的飞月刀对准了那急遽诡异的腥风。

可强行召出只是藏身与她袖中的诡刀飞月,对于此刻没有一丝法力的貊庠来说,无异于扼命之举,然而,这却是不得已的下下策,毕竟保命要紧,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一招就弄死她。

可是……只见那不远处的林中腥风一阵一阵的肆虐,搅动着绿色花瓣在空中疯狂翻飞,但奇异的就是不肯往貊庠这里袭来,她三分谨慎四分防备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伺机而动,眼神一瞬冷到了冰点儿,心道:这什么鬼东西,倒还挺奸诈,若是抢先吃了它,岂不是能活着走出这片海棠林了,或者能助她冲破贺槿所下封印也未尝不可。

于是乎,在那腥风还未准备刮来之际,貊庠抢先出手,当即便将刀甩出,力道之重如是要毁天灭地一般,可见她是豁出性命去赌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显见的是那腥风并没有反应过来貊庠会搞突袭,被当头一刀钉在了不远处一棵最大的树干上就散了彻底,只能看见漫天绿色花瓣缓慢极致地下坠,再没有一丝风力左右。

隔着重重落花顷如雨下,貊庠从海棠树后一步一步走出,依旧警惕的双眸始终凝视着那股腥风破散的位置,怀疑散风只是表象,笃定对方会卷土重来。

然而,却是过了很长时间,久到貊庠又开始发困想睡,也不见那风再次卷起……

“飞月。”貊庠强打起精神,只好先叫回它,似乎就在瞬间,就见那钉入树中半米深的刀便赫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刀刃之上竟带着丝丝缕缕的绿色,如是伤到了什么植被一样才会沾染上的绿色液体。

貊庠很是怀疑这不是属于那风的,便是那棵被殃及池鱼的海棠树,不过后者的几率大些吧,毕竟她看到那烂了一个洞的树干,不停的往出在淌绿色的水。

“唉,所以说,这树不会是成精了吧!”貊庠忍不住嘀咕道,心里甚是一顿发虚,那股诡异的腥风且先不说散了没有,这下眼前这棵会流绿色血液的海棠树,她是铁定又得罪了呀!

貊庠顿时苦笑不已,却决定先走为妙,然而,一转头,一把纸扇便将她头顶上的花瓣尽数遮挡完全,没有一片落在她的身上。

“小丫头,擅闯此处是小,但是带着的尾巴可别仗着家世强悍毁我的林子啊!”一道清泞温柔的男声如是说着,却在移开扇子的同时,凭空从背后拿出了一把油纸扇撑开,然后轻轻地推到貊庠的手里,在落花如是下雨的绿色海棠林里。

貊庠被突然冒出来的男声惊的浑身一怔,愣愣地任由那把伞突兀的送到自己手中,然而待她反应过来之际,寻着听起来那并不危险还算是和善的声音望去眼前之人,却见对方一身玄衣,周身没有一丝阴险气息,可却全然瞧不出来自哪里,但也十分容易就能猜到绝对是正统修行人士,不是仙便是神也,那同他端正儒雅的五官相貌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所谓者相由心生。

貊庠此刻是一丝也不敢危言耸听此言差矣,因为,这人她总有种感觉是那种例外,不是像她这种貌不对心的人。

然而,说实话……其实一开始,貊庠第一眼是将这人认成了度朔山下的那玲珑坊主的,因为,这人面容在某些瞬间及其有些像极了那玲珑坊主。

然而,仔细观察时他并不是,比起来的话,他总是少了比那坊主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如是刀刻斧削般精致的冷酷和待人真正的疏离,还有那坊主有带着半面面具,遮挡了其大部分面容并未能使人看的清楚,所谓相像也只能是种感觉吧!

往后略退了一步,貊庠对于眼前突然间冒出来的陌生人,不管对方是不是好人的前提下,依然习惯性的警惕丛生,下意识的思维怀疑他别有用心。

考虑再三之后决定将手中油纸伞送还,略显尴尬的措辞却一本正经地语气拒绝道:“这天儿也没有下雨,所以,这伞还是算了吧,其实晒晒太阳挺好的!”

“哦!”玄衣男人忍俊不禁一笑,意味深长的抬眸,审视着貊庠一张口不对心的脸,极为奸诈,但也能明白她的防备出于本能,他表示理解的前提下若有所思的问道:“我的确孤陋寡闻,这鬼还需要晒太阳吗?”

“呃……”这个,的确不需要,貊庠意识到被套路,心里嘈嘈道,她收回前面对他儒雅端正的评价,这人是极为的聪明睿智啊,她讪笑两声继续扯皮,“其实阁下不清楚,这有些鬼就是这样要……晒”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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