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惊惊在无数暗兵撒下的网中撕裂出一条血路,翻身越上千阶祭坛之上,提着濯鄞剑划过祭坛的地面,火花一路飞溅,而一身青衣,早已伤痕累累。
谭青立在千阶祭坛的中央,身后是矗立高耸出祭坛的十根石柱,玄铁锁链无风自动,发出一声又一声异响,他长身玉立,一身赤火色的氅衣,似乎将他拢进火焰里一样。
白惊惊踏过尸体,提起濯鄞剑向他大力挥出,刹那间祭坛之上的风速席卷。
剑锋迎面而来,谭青面无表情,只一个眼神便将白惊惊连人带剑打飞出去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且滚出去好几米台阶之下。
白惊惊口中喷出一口血,拄着长剑半跪起身,她咬牙紧紧盯着谭青,眸中倏忽闪过一道惧意,她竟连一招也对付不过,他很强。
谭青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低低的哼了一声:“濯鄞剑,你还配不上。”
与此同时,凭借一己之力斩杀二十五位魔神的夏衍,此间已经浑身是血,眼中晕染着血色几近看不清他的眼瞳原本的漆黑色,越过白惊惊,手中浮生剑直指谭青。
站在千阶祭坛之上的谭青,眼中一片沉寂,像是不甚流动的水,他亦提起剑一步一步接近夏衍,身后是天雷滚滚,落在地上便击出一道口子,在空中扬成粉末,荡起一片烟雾,眼中红芒隐射,而心里想着的,是如何将眼前碍眼的男人杀死!
空中十色业火越凝越盛,落下飞火,雷电之中,两道身影,一赤一青,厮杀在一起,肆虐的神力耀得十色业火晃动,那飞火更甚溅落地面,剑芒相接,铿然欲聋。
白惊惊抬眸,眼中溢出十色业火的一片赤红,她握紧了濯鄞剑,而颇有力揭之预兆的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可眼前又是数不尽的暗兵将她围在其中,她咬牙挥动手中濯鄞剑,血从她身上刺穿的伤口中喷涌而出,落在千阶祭坛上堆积的石砖之上,血气像是蹿进沙里的鳗鱼一样渗入砖石。
貊庠提剑注视着千阶祭坛上缠斗的夏衍与谭青二人,身后是不断汇聚成河的鲜血,以及不断倒下的尸体,而那血几近流到了她的脚下。
曳岚斩杀一位魔神,可几近耗损掉性命,她踉跄的拄着剑,才未匍匐与地面,她眼中是灌入的鲜血,她沉默的看向貊庠的背影,从衣袖中伸出半截断臂,像是要抓住什么,可却只是接触到十色业火烧灼的空气。
归墟帝君看到曳岚身后的暗兵举起了刀,他一步涌向她,伸手推开她之际,却生生挨了一刀,直至贯穿了他的身体,他忍着那刀,折身便捏碎了那暗兵的头颅,决然用尽全力斩杀又围上来的两位魔神后便半跪在了地上,神力从他的伤口中外溢。
曳岚被推至一旁,却也是倒在了地上,口中不断涌出来血迹,浸湿了她枯色的衣襟,她望着那道蓝色的身影,扯出一抹浅淡的冷笑:“曲靖,我不欠你!”
归墟帝君听到曲靖两字,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从前的归墟,而那紫衣的女子与众人之前斩断右手,对着他决绝的说着那一句,“曲靖,我不欠你!”
他挣扎着向曳岚伸出手,眸色里的泪光映衬着十色业火的光芒,瞧不出情绪,可表情里尽是绝望,而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就连停在半空的手也软了下来。
曳岚直直看着归墟帝君,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她永远也忘不掉记忆里依旧是他抱着怀里本就该死去的女子,逼她生生斩断了左臂以偿命。
白及惊惧父帝竟为巫神曳岚挡刀,分心之时竟被魔神当胸一刀。曳岚从地上爬起来,一剑截住那魔神再次袭来的刀锋,救下了白及,而翁乱的内息让她吐出压在胸腔里的血液,跪倒在了地上。
白及接住巫神曳岚,却是被她口中的血迹染红了白色的衣衫,而他转过脸看向他的父帝之时,而他已然闭上了眼睛,身躯赫然倒在血色的土壤之上,在他眼前像是殿宇一样轰然倒塌。
紧随其后,白及被无数暗兵的刀刺穿身躯,而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的曳岚,尚有一丝生息,可意识已经不受控制,变得模糊起来。
贺槿以一己之力斩杀三十一位魔神,没错是剩余的所有魔神,而身后已然是一片倒伏在地的累累尸体,以及那些杀不尽的暗兵,他将剑尖儿拄在地面,才得以稳住身形,不至于倒下去,而眼前是十色业火不断从穹苍落下飞火,却被地上成河的鲜血迅速湮灭。
青女无数次从尸体堆里爬起又跌落,浑身都是血迹,她咬牙最后一次爬起来,仿佛再次倒下便是尸体,而她仅仅提着一口气,便持剑对向貊庠,脚下已然站不稳,可眼神依旧轻蔑,“你做到了,满意吗?”
貊庠回眸,淡漠的看向青女,理智的扯出一抹淡笑,回敬她道:“自然是满意。”
话落,不待青女提剑,貊庠只是动了动手指便将她震飞一丈,重重摔落在尸体堆里的青女,不可置信的眼中,露出一丝两片暗伤,那是出于对苍生的怜悯。
貊庠身侧的雷电从长空之上蔓延下来,而十色业火的光芒几近烧灼万物,就连依旧从天地之间涌出的暗兵也低不住那灼烧的温度,纷纷化作了一团团黑色的雾气,弥漫在千阶祭坛的周围。
只听得一声巨响,夏衍从天上坠落下来,手中的浮生剑几乎插进地面,他伸手捂着胸口,强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瞳孔里全是血色的光芒,浑身都是血污。
然而受了这样重的伤,他却好似没有知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杀掉谭青是他唯一要做到的事情,挣扎着将浮生剑从地面抽出,勉强的站起身,而他身后就是持剑而立的貊庠。
稳稳站在千阶祭坛上的谭青,俯视千阶祭坛之下除了貊庠与夏衍及贺槿外,再无一人可站的起来。
不多时,他从千阶祭坛上下来,身形缓缓从尸体堆里向三人走来,眸中的墨色像是谭中的深水,面容阴柔清冷,犹若寒玉雕琢一般,他缓步接近,赤色氅衣的下摆拖过地面上的血迹,残忍的勾起笑意,眸中含着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