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你在想什么?”刘嬷嬷在一旁好奇的问。
玉容恍然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七少爷怎么突然想起去打猎?这大冬天的有什么猎物可打的呢?我真是不明白。你是他身边的人,得好好劝劝他,以后可不要再去打猎了。要是再出事,别说老太太了,就是我也受不了啊!”刘嬷嬷说着,苍老的眼里,泪水缓缓流了下来,“我照顾他这么多年,就当他跟我亲孙子一般,他若是出事,我都不知道怎么活!”
玉容沉默了。刘嬷嬷很多事情不知道,其实不知道比知道幸福很多。
她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能说。
她本来到了这里,唯愿好好活着,自由自在的活着。她有医术,可以靠医术养活自己。她所向往的生活,是挣点小钱,丰衣足食、自由自在,偶尔出去游山玩水,如此而已。
可偏偏,如今却陷入了侯府和皇家的争斗之中。七少爷要复仇,五殿下要夺嫡,他们身上背负的都是高山一般的重担,布置的都是偌大的棋局。
说到底,他们的大事跟她一个小丫鬟,又有何关系呢?
她本该洒脱。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开,没有谁要捆绑谁一辈子的道理。
偏偏,如今七少爷为了她连性命都不要……
哪怕不想扯上关系,她还是像一只撞入蛛网中的虫子,身不由己。
欠了人的钱好还,欠了人的情却难还啊……
她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你再歇会。”刘嬷嬷搁下了鞋垫子,起身去剪了烛花,“瞧你脸色不太好,该是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你别担心,院里的事儿都有我呢,你不必起身。”
“不……”玉容掀开了被子,“我真躺不住了,我想起来走走。”
“行行,只是外头冷,我给你找一件厚的披风。”
裹着烟霞色的羊绒披风,玉容未梳头,披着一头墨黑的长发到了院中。这披风很暖,颜色也是七少爷亲自替她选的。哪怕在这样冷清的冬夜,她也不觉得寒冷。
抬头看,天空一轮新月,让她想起了在这院中近一年来,多少次抬头看月,多少次又是跟他在一起看月亮。
夜色清冷,她不由自主的想,他此刻在寿安堂中是否睡得安稳,伤势是否恢复的好?
他是腿上的伤口,扎的很深,若是休养恢复的不好,说不准会留下终身的残疾。
他那么神仙一般的少年,若是真成了残疾,该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她有点想去看看,可是想起老太太的冷脸,还是止住了脚步。老太太不会高兴她过去的。
可是此时回屋里,却又睡不着……
“玉容……”略微暗哑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玉容的脚步蓦地一窒,这声音……
“玉容。”
她猛地转身,看到了那人披着墨蓝色的披风,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因为腿上的伤势,他走的很慢,加快脚步时雪地湿滑,差点跌倒……
“七少爷!”她心头一阵酸楚,眼眶的泪涌了出来,她快步过去扶住了他。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她哽咽着望着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山崖之上,白雪之间,他生生受了那支长箭,鲜血洒落了雪地,如同朵朵红梅,那般的刺眼……
“我想看看你……亲眼确认你平安……”他轻抚着她的乌发,干涸的唇角微微扯出了一个弧度,深黑的眼眸仿佛弥漫闪闪星光……
她的泪汹涌而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眼泪,她踮起脚尖,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哭得越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