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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踏青泛舟时巧相识

又是一年春来到,孩子们都长大了一岁,雅俗每天花一个多时辰,前后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用心刺绣了一副长尾山雉白芍药图,总算大功告成。期间在女红师傅手把手的指点下,不断换针法,前后局部修改多次,真做到一丝不苟,虽说刺绣针法火候不够,但是成品确实不错,锦雉栩栩如生,芍药明艳生动,配色精致,远远看过来确实算一件上等绣品,多亏了女红师傅的动手修改。

雅俗绣长尾山雉芍药图之初,本打算绣好了送给家里嫂嫂,为怕针线活被瞧不上,所以下足功夫,等绣好了,又舍不得送人,毕竟这是她自己的第一份刺绣作品。最后把绣品拆下来卷起,选择送到母亲那里,让母亲命府里的针线女红为自己做一条裙子。

成国公府里的针线女红全是一等一的好手,裙子做出来时,雅俗试穿一下,合身得体。张夫人又命针线女红用鹅黄地织锦为女儿做了一件春衫,豆绿地苏缎裁一件半臂,底下配上这绯色的绣裙,一水穿的瞬间明丽温婉了许多,虽梳着小双丫,颇有些绝色模样。

雅俗特意和二叔家的小兄弟姐妹约好,准备挑个暖和的日子,到时候穿戴一新,大家一起踏青游春去。

到了踏青这日,顾嬷嬷为雅俗换上她自己绣的裙子,配着夫人送来的春衫半臂,再把于阗白玉莲花项圈给戴上,通身一新,然后点齐人马,再把厨房准备的满满六个大提盒吃食带上,主仆一大阵乘车出门而去。

四小姐弟聚在一起,当然这次有五个,雅俗把江南也带上了一起,不过江南只是一旁看着主子几个玩,偶尔帮忙递些东西。

小姐弟见面时,雅娴、长远、雅慕也都是一身新衣,雅慕穿的要稍显多一点,三个孩子脖子上都戴着金项圈,雅慕的项圈成色足赤,下坠一枚小小的赤金龙凤呈祥方锁,质地最金红亮眼。雅娴的项圈下面坠着一块碧玉如意锁,玉质细腻,明净通透,看着极珍贵。长远的项圈最奢华,双螭雕金镶宝石,坠着大块的嵌玉如意锁,又戴着金葫芦寄名符,手腕脚腕全是金镯铃铛,总角上的金星十分能衬托出长远的机灵可爱。

三孩子都是锦缎新衣,金玉配饰,衣服颜色式样也是今春最时兴的,集体由嬷嬷乳母和大丫鬟们陪着,护卫们送着,高兴乘车出门。

家里的大人都不觉得小孩子能伺候好小孩子,放在屋里照顾不好小主子不说,没得淘气,所以一般近身伺候小姐公子的都是在夫人屋里先调教好的年轻丫鬟。雅慕雅娴长远不缺玩伴,所以都没有同龄的僮丫鬟,也就雅俗有一个江南。

江南第一次陪主子出门,特意换了松花妆面比甲,桃红绣花长袄的一身新。雅俗送了江南一个金项圈戴着,这一身打扮,也丝毫不输小官家的千金体面。

小姐妹兄弟四人所乘的飞檐宝盖双驾大马车周围,有二十护卫分列前后保护,车内数名嬷嬷丫鬟贴身照顾,另外还有两车丫鬟嬷嬷跟随使唤。

姐弟妹妹四人到了京郊一处风景极优美的带有湖泊的公家园林里,大地回春,百花争艳,满园里已万紫千红开遍,嬷嬷们在花树间为四位小主子设好矮桌椅,布好点心,一旁用两个小茶炉烧水,煮好乳茶和甜茶,奉给几位小主子,就退在一边守着,顺便也把江南带在旁边吃茶用点心,二十护卫分设四周休息保护。

春天气候温和舒适,万物复苏,雅慕的病也好了,以前在家里还有点蔫,但是只要一出门,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就精神不少。

若说先前在家里玩时,几个孩子还能满院子追逐跑一跑,也可以玩些小游戏和小玩具,再就是用稚子童语说一通彼此觉得好笑的话,然后集体乐一阵,今天出门四个孩子坐一桌,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就七岁,到了不常来的郊外,还要学着大人们风雅起来,突然就有一种别样的画风。

小孩子们吟诗作对的话不会说,也没有叶子牌可打,当然叶子牌、马吊、推牌九等在家里属于不良游戏,有这东西,但是不让碰,象棋围棋倒是鼓励提倡,但几个孩子连起码的走子法门还没掌握呢,也就不会带来了。

几个小姐弟坐一桌,吃吃这个点心,再吃吃那个点心,说说是什么馅料的,比一比哪个味道更好,然后甜茶和牛乳茶交换着喝,边吃边评论点心茶水如何,然后交流各自玩过的特别好玩的东西,一样有趣的聊了半天。

一旦坐久了,几个就坐不住,长远先离开位子,想去看看花,姐妹三个随即一起下桌,动作稍慢的雅慕不自觉就跟着走,嬷嬷们一发现,立刻全起身跟上,江南也忙跟上近旁,护卫们看见连忙起身整齐追上,只留几个人看护行李。

几个小孩子在花园里转着追着玩,开心急了,玩着玩着全跑起来,连雅慕跑起来也飞快惊人,长远玩活了,忍不住边跑边打个几小拳,雅娴天天不是上学就是练琵琶,今天难得放飞一回,笑得前仰后合,头上的金镶玉钿花都有些松散,最小的雅慕一路见到个大花树就绕一圈的跑着玩,雅俗跑步的速度耐力更十分惊人,江南后面追的直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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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跑着跑着就到湖边,嬷嬷们一看见水,吓得全飞奔过去,准备把几个小孩子赶紧带离水边,无奈三小的就想玩水,嬷嬷越说不能玩就越想玩,急着纷纷拉住劝哄,护卫们也赶紧围上来。

三个小的牛脾气都犯了,这会子完全不听劝,坚持要玩玩水。嬷嬷毕竟不是父母,不敢对主子怎么样,拉扯也怕给弄疼了,怕有谁回去一个状告了,正在无计可施,又叫雅娴小姐给劝劝。

雅娴还想玩呢,这会子让违心帮劝,也觉得词穷,忽然看见湖边有船,灵光一闪,忙招呼弟弟妹妹一起看。

三小的看到船,又不想摸水了,都想去坐船玩,于是就请嬷嬷帮弄个船划着玩。两府这次出门为首的两位嬷嬷一商议,觉得不给小主子玩也不行,不如大家伙就一起上船,替小主子划船,也好近身看护,既省事,也不会出乱子。

计策商议定,便雇了四条带顶棚的大船,两条能全坐下,有点挤,几个小孩子也玩得不开,所以多雇两条,小主子和几个为首的嬷嬷一船,其余三船左右护着,每个船上都有会水的护卫坐镇,这样主仆就可以一起划船下水去玩了。

缆绳一解开,船下了水,几个孩子高兴的又唱又笑,欢乐拍手,童年的快乐莫过于此。嬷嬷替雅娴紧紧头发,稳稳钿花,也为雅俗雅慕理了理小双丫。

船四周有护栏,玩不到水,几个孩子就四处张望,发现湖面上还有一条船,不过这船没有顶棚,是一条十分气派的长舟,舟上一个摇橹,两位男仆,一位童子,共同服侍着一位十一二岁大的少年公子。远远看去,那公子一身锦衣银带,举止斯,面容白皙,虽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坐在那里却颇有几分尊贵气势,只在童仆的服侍下,安闲品着茶。

原本船舟相互离得有些远,李家下人心系主子安全,也刻意回避,始终与周围一切保持距离。不过那舟人似乎对这家产生了兴趣,慢慢不出一盏茶时间,彼此已经清晰的呈现在对方视线里。

几个孩子见那舟人过来了,便仔细瞧了瞧,没有什么特别,都没在意。护卫们担心是歹人,纷纷划过来,准备驱赶对方。

雅娴作为主子里的姐姐,比弟弟妹妹多几分责任心,始终注意对方举动,察觉的也比别人多,那位少爷虽漫不经心喝着茶,余光却分明在打量这边,一股装模作样的气势,想靠近又不敢,雅娴觉得好笑,所以突然主动冲着对方大声招呼:“哎!你今天也出来坐船呀?真巧呀!”弄得四周一齐看过来,没明白咋回事。

长远会意,立马接上说:“大哥,今天天气好,小弟这厢有礼了。”边说边冲对方作揖。

舟上的公子似乎被雅娴长远无聊的举动惊到,露出淡淡讶然的表情。

雅俗雅慕明白过来,都被兄姐逗笑了。李府下人面面相觑,领头的嬷嬷只好笑着哄劝说:“好了好了,快坐好,人家公子知道你们的好意了。”

怕玩闹过了,失了府里的体统,嬷嬷们忙示意把船划开点,这么大湖面,随便往哪儿划,别再遇到了。谁知那条船好像与这边一路的,就在水上慢悠悠追着。

公子一直侧身笑着盯向这几个看起来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无论船舟的前进轨迹如何变,公子就是调整姿势一直看向李府公子千金坐的这条船。两个白玉般的小女孩被护在嬷嬷怀里看不见,便向那位姐姐频频递微笑秋波。

好不容易玩累了上岸,接着故事又来了。

这座园林常有富裕的官宦人家前来游玩,颇有好生意机会,虽然园中有公家护园管制,但不妨碍那么几家有关系的商贩来摆个水果点心摊。

李家四位千金公子看到点心摊本也没太上心,不过随眼一看而已,对他们而言,外头这些吃的实在不比家里的好,他们关心的只有风景。哪知走着走着又遇到那位公子。公子潇洒翩翩,大方上来招呼:“小兄弟,小妹妹们,到这边来,哥哥买点心给你们吃。”

有趣的自来熟妙不可言,几个孩子一听忽都笑着跟了过去。李家家仆们是想都没想到,正要上去阻拦,不过看那公子家有二三十队仗等候,规矩整齐,思及应该是体面人家,便止住惊慌。

江南在雅俗后面紧紧跟着。那位公子把大家带去一个面点摊边,让都随便挑。摊贩见这位客人大方,便不停的笑着介绍花样。这些糕点未必多好吃,花样却极为好看,姐妹们都开心比着看着,最后一人选了一个漂亮的托在手里。

江南受过体统的规矩教导,人小机灵,颇有分寸,见这位公子模样俊秀,可与府里几位公子相比真心不如何,他又插在三姐妹中间,不停瞅着雅俗雅慕两个,便生出几分警惕,走上前极力看好自家姑娘。

公子态度也实在,见江南凑在旁边,模样打扮甚是俏丽,可相比这三个却很不如,若非不得宠的庶出,就是丫鬟,便不理她,也不肯多看。

雅俗见江南在身边,让她自己挑一个。江南从不随便伸手,就站在雅俗身边隔开旁人,点心也不要。雅俗便亲手选了一个递给江南,江南只得拿在手上。

公子见江南挡在面前有些碍事,便看另一边的雅娴,见雅娴生的粉妆玉琢,一双玉手纤长柔软,不觉满心幻想。雅娴也被这兄弟逗乐了,两人便说了几句。

公子让童付完账,又要买果子给大家吃,几人都很肯定说不要了,向小哥哥道谢后飞快离开。

雅娴几个到一旁,说不能白吃人家的,得还个什么礼物才行。长远看见远处有卖风筝的,笑着说:“还个风筝,让他慢慢放。”几个孩子和嬷嬷拿了钱,买了个大风筝,让长远送去。长远追到那位公子,笑着把风筝一送,转身就跑了,连对方的姓也不问。

这位公子是广平侯独子柴靖宇,广平侯府在朝中颇具实力,相比一般侯府较为显赫,在所有侯爵当中,实力仅屈于雄踞一方的崇庆侯府和镇北侯府之后,但确实不能比成国公府人才辈出,根基稳固。

靖宇自幼为父母娇爱之甚,生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小爱与姐妹玩乐,又对闺房事色色周全,今日游园有了这样的奇遇,回去向父母一说,便要将那几个女孩打听出来。侯爷夫妇以为是有心图谋侯府之人,连忙查了下去。

接着秋天故事,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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