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才是叛国者?他石敬瑭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可石敬瑭是皇帝,刘知远没办法。
刘知远说:“兄弟放心,两日后我定放了你。只要一拿到耶律德光签订的止战,我就送你一匹快马。”
他还说:“我在契丹埋了人,那人会帮衬弟妹,到时候你俩里应外合把弟妹救出来,再把弟妹藏得远远的。”
刘知远此举,牺牲不可谓不小。
要知道在耶律德光这样的狐狸跟前安插一个人,有多么艰难。这个人刘知远定另有妙用,但现在为了柴守玉给提前挪了。若一不小心暴露了,以后要想插人可就难上加难。
他进献柴守玉是臣子本分,郭威本就不好过分苛责。把自己的人脉让出来,是为兄弟的义气。
郭威记他这个情。
两日后,刘知远的兵将柴守玉送到了耶律德光的帐外。当听到柴守玉来了以后,耶律德光失控地打翻了杯盏。他感到一颗心突突地跳,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女人,娶了妻,也纳了妃嫔。妻子萧温是他的外甥女,聪慧素雅,大方端庄,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真可谓是功不可没。无论打仗狩猎,他都把她带在身边。可他看妻子的时候,从没有过心动的感觉,摸着妻子柔嫩的肌肤,就像左手摸右手。四年前妻子死了,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也不曾感觉到哀伤,只是有些惋惜。
惋惜两个孩子没了娘。
至于他的妃子,那就更不必说。对他只知恭顺,毫无情趣,对比起柴守玉,就像一根根木头桩子。
他是草原上的狼,喜欢挑战,喜欢征服。他不但要征服天下,还要征服柴守玉那颗又凶又野的心。他渴望有一天她能放下利爪,同他亲近。
他这一辈子从未对哪个女人产生过这样的感觉,有且只有一个柴守玉。一生唯二的两次悸动,都是因为她。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得到她。
耶律德光重新倒了一杯茶水,对着清凌凌的水面照了一下。捋了捋微乱的头发,又正了正帽子,衣裳的上下左右也检查了一遍,觉得形象还可以。只是年岁大了,不及从前英俊。
他的心还在跳动,双手止不住地抖。等到柴守玉被人五花大绑地押进来,他勃然大怒:“谁叫你们绑了守玉的,还不快解开。”
他满脸堆笑地看向守玉,脸上竟浮现一丝羞涩。但是守玉却转过了头去,一脸冰冷。
真好,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耶律德光高兴地想着。他已经老了、沧桑了,可守玉却只见长开,不见老态。她比以前更加圆润,更加成熟,眼角没有皱纹,肉嘟嘟的脸颊也不见下垂。更可贵的是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看不上他。就算他当了皇帝,而且还是大晋的父皇帝,柴守玉照样不给他好脸色,真是极有个性的奇女子。
他不知道,女人的美丽是靠男人的疼爱养出来的。二十多岁的柴守玉能和十几岁一样美丽,完全是郭威的功劳。
他激动着、狂喜着,兴奋地去执柴守玉的手,柴守玉往边上一躲,抛出一句冷冰冰的话:“敢问契丹的皇帝陛下,我人都来了,您何时才能签订止战?”
耶律德光心情大好,立即着人去取协议,亲笔签字,加盖印玺,又叫人备上一匹快马,速速送去刘知远营中。
“守玉。”他走向她,心疼地望着她的胸口,“当年朕踹你的那一脚,还疼吗?”
疼,当然疼。柴守玉不能有孕,难说没有他这一脚的功劳。
可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耶律德光,你抓我来这儿做什么?”
她没有叫皇上,这一点令耶律德光欣喜不已。高处不胜寒,他渴望有个与他平起平坐的女人。他从炉子上抓起煮开的羊奶,倒在同样白色的瓷杯里,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能将伺候人的活儿做得这样好。他露出璀璨的笑容,难得温柔道:“朕找你来,自然是想让你做朕的皇后。”
“哦?堂堂皇帝陛下,不介意民妇这残破之身?”柴守玉讥讽道。
耶律德光陷在爱情之中,有着后生一样无畏的勇气:“咱们草原儿郎,没有中原人那么讲究,你过去属于谁朕不会追究,只要以后一心一意跟着朕便好。”
柴守玉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心大,难道不怕朝臣的反对吗?”
“朕铁血手腕,谁反对就杀谁!”
柴守玉相信他做得出来。他和他母亲述律太后一样,都是疯子。
“可我不会生育,无法为你诞育子嗣。”
“朕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可他们不是我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杀了我。”
“朕去的时候,会下令让你陪葬。”
柴守玉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耶律德光以为她是在为不能生子烦忧,关切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不过才二十多岁,未必没有生育的可能。你们中原的大夫无能,不代表我们契丹的大夫也做不到。到时候我着人给你调理,定能让你生下朕的孩子。只要是男孩,朕便立他为储君,你意下如何?”
他把羊奶端到了守玉的唇边。
腥气袭来,柴守玉一阵反胃。
她觉得恶心,想要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