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北城外,两辆简单的马车拉着沈建安一家。
马车停住在路旁,有两个仆人在整理马车。
被贬官的沈建安,身着一身素服,独自一人负手立于路旁。他神情平淡,就这么注视着面前暮北城。
沈建安看着巍峨的暮北城,心中感慨万千。
“想我沈建安,二十岁进士及第,登天子堂。七品县令,五品州刺史,不满三十直入朝堂。不满四十官授御史大夫,而后又授大学士,朝廷一方大员。”
“十年来,一心为公,秉公执法。不结党,不营私私。做事光明磊落,不徇私情。在朝堂之中做了一个孤臣。”
“如今……”
“一席忠言,却换来这个境地…………”
沈建安心中苦叹,他嘴上虽然说的一副坦然,但内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从一个寒门士子走到今天这一路上是有多么不易。
忠贞为国,一颗忠心。他可以坦然接受被罢官夺职,可以接受变得一无所有。但他不能接受!
李萧对他的忠言置之不理,全然不听。把千万百姓的苦楚,几十万将士的性命,当做随意可丢弃的草芥,把他当做乱臣贼子!
民心乃国家之基,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样的道理,满朝武不是不懂。可所有人却都由着陛下,不顾国家根本之安危
他不明白,更不接受。这到底是怎么了?!
二十年前,当初的陛下,当初的朝廷,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在沈建安黯然神伤之时,身后的仆人已经整理好了马车。一名仆人走到他身旁,对他说道。
“老爷,都收拾好了,已经可以出发了。”
“这外面风大,您还是上马车去吧,别着凉了。”仆人关心道。
沈建安身为朝廷大员但平日生活朴素,府中家丁也只有三四个人。如今被贬职到底,连三四个仆人都养不起了。现在留下的这两个,已经跟随在他身边多年了,关系极为亲密。
沈建安闻言兀自叹了口气。
“去赶车吧,我陪着你们走一段。”
“是,老爷”
正当沈建安要转头离去的时候,城门口突然驶出一辆青绿色帐幔的马车。
“沈建安,你给老夫站住!”
这一熟悉的喊声,让沈建安不由得驻足回头。
那架马车猛地停住,在沈建安的目光注视下,丞相孔维一把掀开帘子,急忙从马车上下来。
孔维疾步向沈建安走了过来。
“你一个堂堂的前二品大员,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就没有想找几个同僚,来一场伤感的离别相送?”孔维道。
“下官见过丞相大人”沈建安向孔维躬身行礼。
“下官不需要任何人相送,而且满朝武,除了丞相大人你,也无人敢来。”
“沈大人,你何必如此?”孔维眉头微蹙。
“本相知道你心中的委屈,你可以对其他人如此,但但何必如此对本相呢?”
沈建安拱手说道:“丞相大人误会了,下官万万没有此意。”
“下官心中纵然有万般委屈,也不会无礼施加于人。对丞相大人如此,是因为无论到何时,丞相大人依旧是丞相大人,下官依旧是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