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谁说的?致远说的?”吴诚儒似乎有点意外。
“是的。”慕清颜点头。
“他怎么说的?”吴诚儒又问。
慕清颜道,“杨风死了之后,他就跟我说到此为止。”
“哦……他那是跟你说到此为止,是要让你到此为止,又不是说他自己到此为止。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到此为止?呵,那小子可能吗?”吴诚儒甩甩袖子,背负双手,朝西厢房走去。
“吴叔叔!”慕清颜急追上去,拦住吴诚儒,“你是说,韩公子根本没有放弃?”
“嘘!小声点儿!”吴诚儒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放低声音,“他放不放弃,关我们其他人什么事?有麻烦也是他自找的!他让你到此为止你就到此为止,那也是为了你好,这事儿不是我辈能够碰的起的,他就仗着他的那点资本去折腾吧!”
“公子会有什么麻烦?”周虎也跟上来问。
吴诚儒抬手指指天,“那位明摆着不愿让继续查,他偏要暗中做点手脚,对着干,非得要碰那一层,你说他是不是想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他有此意,也没有来得及查什么,只是呈交一份结案折子,能有什么事?”慕清颜道。
“你是觉得老夫在吓唬你们?”吴诚儒眼睛一瞪,“虎子有时候脑筋不怎么开窍,你又跟着他时间短,不了解!老夫跟他可是忘年交,他那点心思还逃不过老夫的眼睛。他哪里是去呈交结案折子,分明是去讨要圣旨了!”
“什么圣旨?”
“当然是能够继续追查真相的圣旨。昨日收到圣上那么一份气的他要命的圣旨,你当他能甘心认了?这结案折子肯定是要呈交,毕竟拖下去影响也不好,可他肯定会再挠圣上一把……至于怎么挠,老夫就想不到了。”吴诚儒摇摇头,“这可是在拔龙鳞,或者拔下一根,或者被龙鳞给刺了,都说不定。太上皇能忍了他,当今圣上如何就不知道了。”
慕清颜想到在暗洞中韩致远还说过,月老祠后山与叔父的下落多少无关,圣上在意,实则证明了另外一件事,那件事定是关系到了圣上。他真的敢为了寻求真相去触碰龙鳞?
“那有什么?公子有太上皇御赐金令。”周虎的想法比较简单,在他的眼中,韩公子大概无所不能吧,就算遇到逆境也能够冲破。
“是,他能耐,他有太上皇的金令!”吴诚儒的话明显是在揶揄。
慕清颜记得,昨日大早从利涉桥回城的路上,韩致远讲述了他如何让昌化富阳二县的人冒充侍卫司遣使办事,还说自己仗着有太上皇金令不怕事,赵扩便提醒他说,如今的大宋皇帝是他的父皇,而不是他的皇祖父。
这两者之间必然有很大的不同。
周虎把手中的衣衫朝慕清颜手中一塞,转身就朝大门外急跑。
“虎子,你干什么去?”吴诚儒问。
“我去丽正门等公子!”
平明残夜,周虎的回答与马蹄声一起远去。
吴诚儒摇摇头,进了西厢房。
又留下慕清颜独自站在院中,低头看,双手正紧攥着那件蓝布衫,恍惚间似乎变成一抹白色的背影。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趟进宫之路真如吴诚儒说的那般,乍起一摊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