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清新沁人,几只蝴蝶落在花簇,芬芳馥郁的花香味通过窗棂飘进屋内。 一阵微风拂过面颊,灵簌翕动干裂的嘴唇,发出一阵压抑低声咳嗽,涨红了脸。被人扶起缓缓喂下温热的水,刺痛的嗓子才会慢慢缓解了些。 灵簌缓缓睁开眼,隔着薄纱帐幔看清了周围陈设。灵簌闭上眼睛,神色略显病态,还没缓过神来。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灵簌倏然睁大眼睛,才注意到不远处桌案旁的身影。 “还记不记得我是谁了?”男子打趣道,将药一并端来,撩起床幔凝视着坐起来的灵簌。 “二师兄?”灵簌嗓子发不出声音,不可置信的再次环顾四周,这里是她的寝屋,是在灵山。 她怎么回来了? 灵簌不确信,看着近在咫尺的巫彭。她的眼睛还是很疼,但要比之前好很多了,起码能看清人,虽然有些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似的,但是巫彭的声音她一听就能分辨清楚。 “我怎么在这里?”灵簌气息微弱,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巫彭不禁笑了,摸了摸呆愣的灵簌的头道:“这不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昏迷在灵山门口?而且还带着一身病回来!” 灵簌情绪复杂,整个看上去呆呆的,“我我不记得” 昏迷之前身上爬满了蜘蛛,万蛛侵噬,咬得她五脏六腑痛,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紫寄之的手下了,怎么醒来就到灵山了,这之间发生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记得了?”巫彭意外,“那灵山的结界不是你打开的么?” 不知道,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玉髓芝被蜘蛛吃掉后,她心灰意冷,有那么片刻想要会灵山求助师父,但也是片刻而已,怎么可能会真的回来。 灵簌现在心里极不是滋味,玉髓芝没了,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她呆愣在那儿,苦涩的滋味压过心头。 “森森呢?她在哪里?”灵簌问道。 “在天水殿,它也受伤挺严重的,不过你别担心,师父已经救治过来了。”巫彭见药凉的差不多了,递给灵簌道:“你先把药喝了。” 药味不苦,巫彭看着灵簌喝完才接过药碗,叹了口气,多日不见,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带着一身伤回来。 “你这伤又是怎么回事?”巫彭问道。 灵簌咳嗽两声,脸色涨得微微泛红,巫彭赶紧放下碗抚拍她后背,灵簌声音沙哑道:“我碰见紫寄之了,她修为突飞猛进,我不是她的对手就被重伤了。” 巫彭疑惑,拍着灵簌后背的手不经意间也变得缓慢,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灵簌叫了他两声,没有反应。 “二师兄?” “师兄?” 灵簌拔高了一个音调,声音沙哑几乎喘不上气。 “啊!”巫彭收回手,道:“你声带受损严重,慢慢说别着急。” “你在想什么?”灵簌问道。 巫彭道:“你说紫寄之修为突飞猛进,会不会修习了邪术?我在担心这一点,当年她被逐出师门,此人又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 “嗯。”灵簌点头。忽然间想起祁夜弃,抬手一看,手指间的红线还在,灵簌问道:“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巫彭摇头,道:“只有你一个,没有其他人。” 灵簌才知晓九阴之境与灵山离的很近,灵山常年设置结界,根本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情况,所以也不知道九阴之境就在灵山后面。 灵簌看着手里的红线,陷入沉思,红线未断,说明祁夜弃还活着。 此时,弟子传话惟清真人让她过去一趟。 灵簌换了件衣服,站在琉璃镜前,即便看不真切灵簌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眶周围红的像个兔子。 她系上白绫,跟着弟子去见师父。 师父在林清泉,清流的泉水前有座竹亭子,寥寥明火煮着清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灵簌慢慢走近,步履轻缓,生怕惊到这片刻的安宁,跪坐下替惟清真人续好茶,沉吟了半会儿,踌躇开口道:“师父,可否借巫真千叶莲一用?” 仙人身着月牙白的锦袍泛着柔和光泽,沐浴在淡雅如雾的星光里,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如画。在灵簌印象中,师父永远都是这样,岁月不会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闻言,惟清掀起眼帘,面容清绝,眉目如星,“你可知千叶莲是何物?”
灵簌低下头,她当然知道。千叶莲,也就是净世莲上的一片花瓣,五百年前,神魔大战折损了一百零八位上神,这一百零八位上神中只有一位上神堪堪算是活下来了,但也没有醒来。 白栀,是天界下令要救活的人,她的仙身被安置在净化白莲中,由灵山看护,十大巫师都承担着重大责任。 灵簌自然是钦佩白栀上神的,但是义清鼠疫泛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受难,如今,唯一的解药玉髓芝也被毁了,她只能来求助师父。 净化白莲,能够创造这世间最为纯洁的神力,既是神力,自然能净化了鼠疫这场灾难。灵簌也是束手无策才会恳请师父能给她借他千叶莲一用。 只需一片就好,就一片! “巫真明白,但是,师父,我不能看着义清百姓见死不救,白栀上神贵为天界神祇,虽未醒但上神若是看到凡界遭受这般苦难,也一定会理解巫真的做法。”灵簌道。 摘取净世白莲的一片花瓣,犹如掠夺了白栀上神的一片神力,白栀的神魂微弱,需要世间最为冰洁的神力维护,可这种神力本就难寻,她还要掠取一片,天界若是知晓了,定然会怪罪下来。 惟清道:“这世间所有东西有得必有失,你若是拿走了千叶莲,可知道承受什么后果。” 灵簌道:“天界若是怪罪下来,巫真一人承当,绝不牵扯灵山。” 惟清摇了摇头,道:“你误解了,这与天界无关,是关于你自己。” 灵簌不大明白,天界不怪罪,净世白莲只缺少一瓣,应该不会影响太大吧,即便即便以后有什么后果,她觉得她都能承担的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就不会后悔的。 “无论什么后果,巫真都能承担得起,绝不后悔。” 灵山后方,宿星阁。 周遭幽暗,水声潺潺,清静空灵的水面中央盛开着一朵白如玉石的莲花,浮光蔼蔼。 一束皎洁如月的光辉下,女子一身素白纱裙,墨色发丝倾泻而下,双臂交于身前,玉立翩然于冰清玉洁的雪莲之中,眉目轻阖,姿容如玉,神韵脱俗,周遭透着冰山上皑皑白雪的清冷气息,令人只敢远观不可近瞻亵渎。 轻烟薄雾划过,令人分不清是真是幻。 女子全身雪白,仿佛沉睡了一般,翩然的衣角时起时落,像极了不染尘埃的仙子,在这空灵静谧环境中,似乎发出一点声音都是罪过。 隔着白烟轻雾,胥止看清净世白莲中的女子,瞳仁微微紧缩。 这是白栀的真身! 封印前的所有记忆涌入脑海,血光蔽日,煞气冲天,飘然着无尽血色烟雾,一具具仙神的尸体,成堆的骸骨漂浮,白栀满身是血,却还是巍然而立,含恨的凝视着他。 她不畏惧,却是恨极了他的所作所为。 胥止轻蔑地笑了,当时在想,一介女流之辈,神龄尚浅,能奈他何?只要攻下了这道关卡,用不了多久天界就会不攻自破,他们坚持了多久。 但他大意了,没料到白栀视死如归,居然以自己的神魂为引,连同其他上神打开了锁魂阵,抱着必死的决心飞扑过来抱着他跳了下去 胥止犀利的眼眸微眯,泛着极度兴味。 以神魂为引又如何,想封印他没有那么容易。 他要让白栀亲手化解她以神魂为引铸就的锁魂阵,替魔界解除封印,再放入恶鬼,吞噬了诸多上神的神魂。 这远比杀了她来的更有意思。 天界要是知晓,一代受人敬仰的上神,有朝一日居然会帮助魔解除封印,到那时,白栀会受到怎样的下场,他些许有些期待! 冷意渐浓,胥止摩挲手中的破界珠,那枚珠子泛着幽幽光芒。 他将手中的珠子掷了出去,珠子砸到无光结界上,瞬间裂开了一条缝,顷刻间,地动山摇,溪水翻滚,阁楼布置的锁灵铃无序的响起,惊扰了山中长老和弟子。 有脚步声靠近,胥止从容镇定走远,消失在夜色之中。 宿星阁的结界怎么会破损了,长老们犹如从梦中惊醒,直冒冷汗,连忙赶来,一番检查之下发现只是净世白莲的结界出现破损,没有伤到上神的真身。 天枢长老坐不住了,居然有人敢擅闯宿星阁,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立马派人去彻查,就算是把灵山翻个地插天,也要找出真凶。 灵簌赶到的时候,宿星阁一片狼藉,摇光长老有些幽怨的看着她,道:“你没来之前,这里都是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就出事了?” 苛责的语气溢于言表,灵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先有灵山结界被攻破
,现有净世白莲的结界被击碎,这桩桩件件的矛头联系在一起都暗戳戳的指向她。 “该不会是为了千叶莲,连着外人来对付灵山吧?”昏暗阁楼内,有人暗讽道。 灵簌愠怒,她嗓子本就不舒服,现在跟人争吵,气势上就会显得理亏:“我巫真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对付灵山。” 另一人道:“眼下这情况像是有备而来的,你说不是你,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灵簌气得抓狂,但莫名其妙的理亏,巫盼抚平她的炸毛对那人道;“你说是巫真做的,可有证据?” “这还有什么证据?她没来之前这里好端端的,她一来,这里就出问题了。好在上神没出事,要是上神真的出了事,灵山如何向天界交代?” “你少把你的失职怪在巫真头上,今晚是你们摇光殿看守,自个看守不利,关我们什么事!”巫即双手抱胸道。 “行,你们天玑殿厉害,行了吧。我们说不过你们,你们有理。” 巫即不满道:“你少在这大呼小叫,惊扰了殿内长老议会,有你好受的。” 这次意外,绝非小事,七大长老连夜开会商议,非要揪出内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