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四个人一起上了庄俊豪的船,庄俊豪让一个小厮拿出一个小炉子煮了壶茶,几人围炉而坐,就着炉子里的火光夜谈。
庄俊豪看了看赵鸿义,道:“赵贤弟,现在可以说了吧?”
“好吧,那我就说了。”赵鸿义笑道:“你们都知道邸报这东西吧?”
杜锡哲道:“这是衙门里的公报,上面刊载的是朝廷的各种动向,谁不知道?贤弟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赵鸿义哈哈一笑,便把办报纸的想法跟庄、杜两人说了,苏惟钧也在一旁帮忙解释补充。
听完赵鸿义的计划,庄、杜二人沉吟了许久。庄俊豪首先问道:“贤弟这个想法虽然闻所未闻,但细细一想,这个报纸对商家来说的确非常有用,意义十分重大。不过在下想不通贤弟要怎么赚钱?报纸不可能卖得比还贵吧?”
杜锡哲也一脸疑惑地附和道:“对啊,若按赵贤弟所说,这报纸每期只出那么几张纸的话,卖个十钱一份也就顶天了,即便每期能卖出去一万份,也才一百两银子而已。还要除去印制的成本和纸张的成本,我看能不亏钱就不错了。”
这个成本问题苏惟钧早已跟赵鸿义探讨过,于是苏惟钧替赵鸿义解释道:“我们打算用那种比较粗劣的纸张来印制报纸,力求将成本降低到十钱以下。”
庄俊豪道:“即便如此,也只是刚刚回本而已,怎么才能赚到钱呢?”
赵鸿义神秘一笑,这是在问报纸的盈利模式,这一点其实很简单,后世的报纸是怎么做的,他只要依样画葫芦就行,不过之前他没有告诉苏惟钧,而是打算在众人面前一起说。
于是他开始解释起来:“为什么你们总想着卖东西才能赚钱呢?其实想盈利真的很简单,报纸上的消息主要是跟商家有关,那我们就从商家身上着手。”
“如何着手?”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赵鸿义微微一笑道:“我就拿杜兄家做例子。杜兄家出产丝绸,可以在报纸上发布一条消息——‘苏州杜家有大量丝绸出售,质优价廉’。如此一来,凡是看过报纸的人都知道杜家有上好的丝绸卖,各地的商家和客人自然蜂拥而至,这样一来,还怕卖不出去吗?”
杜锡哲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赵鸿义继续说道:“凡是商家都可以在我们的报纸上发布消息,向老百姓推销自家的产品。报纸发行量越大,看到的人也就越多,那么商家的生意肯定会越好。既然商家利用我们的报纸赚到了钱,那我们向商家收取一点费用,这不过分吧?”
卧槽,这也可以?几个人心中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鸿义的话仿佛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这可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来自几百年后的传媒行业的盈利密码,思维绝对是颠覆性的!
在赵鸿义的启发下,几个人的思路一下子开阔起来。
杜锡哲一脸兴奋道:“既然商品供应可以发布在报纸上,那么商品需求应该也可以发布吧?我们也可以向有需求的这一方收取费用,让他们在报纸上发布自己的需求。”
苏惟钧也说道:“不但各种大商家的商品供求可以在报纸上发布,街面上各种各样的店铺也可以推销他们的商品,特别是那些珠宝行、绸缎庄等利润极高的店铺,一旦销量大增,他们赚的钱可谓是金山银海啊。”
“不错,”赵鸿义赞同道:“订阅报纸的人以商户居多,他们手中有大把的银钱,消费能力也极强。依我看,那些酒楼、茶馆、戏园甚至妓院也可以在报纸上打广告做宣传,有钱人去得越多,他们的生意也就越好。”
“打广告?这是何意?”众人不由得一呆,被赵鸿义口中吐出的新词弄得有些迷惑。
赵鸿义打了个哈哈,道:“所谓广告,也就是广而告之,将消息告知普罗大众。”
“原来如此,赵贤弟果然大才。”
杜锡哲搓搓手,十分兴奋地说道:“如此说来,那些开医馆药铺的自然也要打广告,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还有那些三姑六婆、和尚道士、寻龙点穴、看相算命之类装神弄鬼的行业统统都可以,我们来者不拒。”
赵鸿义笑道:“三百六十行,哪一行都需要广告。而且越是稀奇古怪的行业收费越要贵,因为他们做的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意,赚的都是大钱。不过嘛……”
“不过什么?”赵鸿义的这句话让满脸兴奋的几个人稍微冷静了下来,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盯着赵鸿义。
“不过有一点千万要注意,我们要在报纸上注明,刊登在报纸上的所有广告信息我们都不能保证其真实性和有效性,需要读者自行甄别,谨防受骗上当。”赵鸿义解释道。
几个人都恍然大悟起来,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还是赵贤弟心思缜密,想得周到。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把责任都推出去,让发布广告的商家自己负责,万一出了什么事故,也不会被读者怪罪到我们头上。”
杜锡哲终于被赵鸿义天马行空般的想法所折服,朝他拱手道:“愚兄今日总算是知道贤弟的本事了。赵贤弟,这办报纸一事愚兄很有兴趣,如蒙不弃,在下愿意加入,助贤弟一臂之力。”
庄俊豪不甘示弱,也朝赵鸿义拱拱手道:“在下也要加入。”
赵鸿义大喜,忙道:“欢迎二位加入。如今我们已经有四个人了,草创阶段应该差不多够了。”
苏惟钧在一旁提醒道:“是五个,还有南京的严世叔。”
“啊,对,目前是五个人。”赵鸿义略微有些尴尬,又连忙补充道:“我打算在几个大城市布局,每个城市由一名合伙人负责。南京是重中之重,就交给严世叔了;苏州也是少有的大城,自然是由杜兄来负责;至于庄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