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飞并没有感到动容,自古以来进入大牢的人,上到公卿,下到贩夫走卒,有理没理都免不了皮肉之苦。
更何况这里还是锦衣卫诏狱,可不是酒楼驿馆,来到这里的人,绝大数的人,都不可能再安全走出去。
可以说在大明一朝,锦衣卫诏狱,那就是所以官员的坟墓。
这也是明末官集团崛起之后,会大肆打压东厂和锦衣卫这些特务机关的原因。
因为他们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尖刀。
“把酒菜放下,你们都下去吧。”朱云飞挥了挥手,让人把带来的一坛酒,一只烧鸡、一只烧鸭、还有一盘卤猪蹄,白切羊肉放了下来。
“吕大人,可否过来喝一杯?”
朱云飞提起酒坛,倒了两碗酒,表情淡然的举起了一碗酒。
披头散发的吕大器,微微抬头看了眼朱云飞。
“呵呵,一顿断头饭,还要朱大将军亲自前来?”吕大器讥讽的一笑,强忍着身体伤痛,蹒跚的走到朱云飞面前。
端起酒碗的他,一饮而尽的眨巴了一下嘴巴,伸手抓起碗盘中的卤猪蹄,便大口大口的啃食了起来。
如今还不到五十岁的吕大器,是四川人遂宁人,进士出身的他,相貌堂堂,即便在如今的逆境之中,却也不减身上的刚猛之气。
这个人有本事不假,但性情刚强、容易急躁,却也喜欢明哲保身。
虽然他知兵事,但他却不愿意担任督师要职,曾多次拒绝崇祯的旨意,担任督师讨贼的旨意。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以及皇帝的心思和朝廷的状况。
担任督师无功则死,这也是他与孙传庭之间,最大的区别。
孙传庭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而吕大器对于统军,则是能躲就躲。
但他却又嫉恶如仇,性格耿介,绝不谋私,为官几十年,因为儿女众多的原因。
即便做到南京兵部侍郎的官职,他在金陵城中,却连一座宅子都买不起。
吕大器虽然算不上一个军事家,但他绝对有当酷吏的潜质。
他能够为官几十年,让儿女跟自己一起忍饥挨饿,足见内心的坚定的。
一个能够对自己和家人狠的人,显然才是真正的狠人。
大明嘉靖时期的海瑞,为什么受世人推崇,就是这个人所作所为,让世人自愧不如。
一个清廉的干吏,他或许不被同仁所喜,也不一定受皇帝重用。
但一定会受世人尊敬,因为他是所有人心中的那道光。
无论是皇帝,还是黎民百姓,都需要这样一个榜样人物。
朱云飞见吕大器自顾自的吃的起劲,倒也没有自讨没趣的搭话。
而是端起酒碗,边吃边喝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把面前的酒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一坛酒足有五斤重量,虽然是低度的米酒,一人喝了一半,朱云飞倒是还好。
但吕大器打了个饱嗝,却有了几分醉意。
“吕大人,想必是知道的,阴谋拥立新君,形同谋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朱云飞起身之时,拿出手巾,擦了擦油腻的嘴角和手掌,看了眼仍旧一副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吕大器,转身朝着牢房门口边走便说道。
“我听说吕大人的大孙子,上个月才刚刚出生吧。”
“可惜啊,谋逆大罪,鸡犬不留啊。”
朱云飞那杀人诛心的话语,就像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刺入了吕大器的心脏。
吕大器自问不怕死,但要是背个谋逆罪名,祸及九族,让家族子弟一百多口跟自己一起殉葬。
他即便是铁石心肠,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心头一颤的他,强忍着内心的愤怒,缓缓抬起了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朱云飞的背影,咬牙说道。
“朱大将军,今日来此,想必不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吧?”
“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不妨说出来,我吕大器若是能够办到的的,可以一死成全将军威名。”
朱云飞嘴角轻扬,缓缓转身,目光对视之下,正色说道。
“我要让吕大人,成为我大明的国之重器,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