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袁枢一直在基层为官,对于百姓的疾苦,他实际是感同身受的。
但他无力改变,也没有决心却改变。
可朱云飞的坚决态度,却深深感动了他。
袁家有一千二百公顷土地,他已经决定把家里的土地,全部捐献给卫所,用作军田使用。
他有官职,他两个儿子也都是举人,长子袁赋诚也在府衙,担任从九品小吏,次子袁赋湛还在备考,想要继续考科举。
虽然前番守城,他拿出了大半家产,招募军民守城。
但毕竟是公卿之家,他家里如今也还有十万贯钱财,足以支撑他们家用。
所以,他已经决定把田产都捐献出去。
用实际行动,支持朱云飞收田补税政策,解决归德府百姓,苦苦耕地,却依旧吃不饱的问题。
昨晚,袁枢回到家中,就与夫人任氏,而长子袁赋诚商量了这事。
任夫人出身大家闺秀,对于丈夫的决定,她没有任何迟疑,只是说道。
“夫君,赋湛这些年,沉迷诗画,虽然荒废了学业,但他本性不坏,能不能向将军求情,让他少受点罪?”
作为一个母亲,任夫人对于儿子被抓,难免心疼和担心。
“父亲,母亲说的是,二弟这几年,虽然顽劣了一些,但罪不至于坐牢啊。”
长子袁赋诚也是开口求情道。
对于夫人的通情达理,长子的明白事理,袁枢也是倍感欣慰。
历史上两京陷落之后,袁枢认为自己身为大明臣子,当为大明尽忠,遂绝食而亡。
得知父亲自杀尽忠的消息,袁赋诚悲痛欲绝。
不远千里扶棺椁从苏州府,一路历经千难险阻,回到睢阳老家,安葬了父亲。
因为当时正是清军南下,江北、江南兵荒马乱。
为了能够顺利回家,他更是不得已,接受了清廷授予的县教谕(教育局长)官职,忍辱负重的把父亲的遗体带回了睢阳入土为安。
在袁枢这里碰壁的候恂,心中也暗恨袁枢不识抬举,就像一颗茅坑里的石头。
随后,他又来到知府衙门,向越其杰陈说利害关系。
越其杰在官场混了几十年,说是个官场老油条,其实也不过分。
但这个人有个优点,那就是不喜欢同流合污,有一套自己做人的准则。
进士出身的越其杰,是贵州人氏,虽然越其杰的家世,没有江南东林那帮人威名赫赫。
但越其杰的妻兄杨师孔,外甥杨骢,以及姻亲马士英,那可都是历史上,名震一时的人物。
而在明亡之后,越其杰与袁枢,陈潜夫三人相约绝食而亡,为大明守节而死,这份忠肝义胆。
足以羞煞东林那帮满口仁义道德的汉奸走狗。
候恂拜访了越其杰,得到的答复是,会与提督朱云飞交涉,至于成不成他不敢保证。
得到这模棱两可答复,候恂又拜访了陈潜夫,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
直到这时,候恂才真正醒悟,归德府上下,已经被朱云飞收服。
无奈之下,他只得来到城南大营拜见朱云飞。
“将军,兵部侍郎候恂,送来拜帖。”接到帐下亲卫的回报,正躺在竹椅上听曲的朱云飞,一脸嫌弃的说道。
“不见,就说本提督身体抱怨,休要静养三日。”
梳着漂亮流苏发髻的李香君,身穿一袭蓝色绣花马面裙,脚上穿着浅色长靴,双手握着一根碧绿的竹笛。
俏生生的站在窗前,眨巴着眼眸看着朱云飞。
“香君,别停啊,接着吹奏,我这正上头呢。”朱云飞之前在家里,也是经常听陈圆圆弹琵琶曲的。
相比起来,李香君的竹笛,虽然看起来,气势不如琵琶曲。
但听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云飞大哥,你这样为小妹得罪侯家,小妹于心实在不安,要不你还是放了侯家之人吧?”
李香君还以为朱云飞这么做,都是为了给她出气。
虽然内心感动,但李香君却也心中不安,担心自己连累了朱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