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他彻底冲垮了。
只是一眼,便令他的面孔剥落,崩溃,延绵千万里的源质洪流从身上剥落而出,飞向深渊之中去,宛若舞动哀鸣的白练。
可很快,那一双诡异的眼童眨了眨,残虐的辉光消失不见。
回归普通。
只剩下残缺的死魂祭主僵硬在原地,在海之残骸的庇护中,重拾早已经被遗忘的肉体本能,惊恐喘息。
槐诗!
!
深渊烈日,就在他的面前!
斑驳的白发自肩头垂落。
笑容依旧,如此和煦。
可那一双眼童却和记忆之中截然不同,哪怕敛去威光,依旧如此肃冷,只是凝视,便令他的灵魂为之悲鸣
“抱歉,还没习惯现在的力量,搞的动静稍微有点大。”
就好像看出了他的不安一般,槐诗主动露出微笑,以示无害:“方便通报一下吗?我找你们大君有点事儿。”
死魂祭主僵硬着,瞪眼看着他,好几次,欲言又止。
只有怀里的海之残骸不断阿巴做声。
可惜却无人翻译。
“客人来访,自无不可。”
沙哑的声音响起,自不远处。
枯瘦的风暴主祭撑着拐杖,渐渐踏上了望台,微微对槐诗点了点头:“贵客请跟我来。”
“居然是主祭阁下?”
槐诗笑起来了,回忆起他的鼓声,赞叹道:“神往已久,实在是失敬。”
主祭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何必谦虚呢,槐诗先生,纯粹以造诣论……这般湮灭深渊的音色,早已经远胜于我,有什么好尊敬的呢?”
“唔?”槐诗对话语中的冷漠不以为意,只是好奇:“难道深渊里弦乐部和打击乐部的关系不好么?”
主祭回答:“协作虽有,但时间长了,还是容不下第二个声音的,谁都一样。”
“真可惜,我还挺喜欢其他的音色的。”
槐诗感慨着,向前走去。
伴随着他们的脚步,便有漆黑的石块从这深度的虚空之中生长而出,铺垫在脚下,蜿蜒向前。
不知何时,那些狂躁舞动的雷霆好像也停滞了,那些贯彻了深度之间的狂乱电光被看不见的手掌握紧了,凝固在原地。
甚至再无法延伸和变化。
于是,便好像令整个深渊也为之冻结,无从运转。
一切都在大君的意志之下陷入停滞。
哪怕是坠落的黑暗烈日,也被那至强的意志所撑起。
世界在掌心之中运转。
这便是巨人……
地狱之王的御座上,那个仿佛要充斥整个深渊的庞大身影垂眸,俯瞰着来者。
再无深度的拘束和限制,就在这渊暗区的庞大深度之中,无穷灾厄和毁灭里,深渊至强的力量才得以显露真容!
只是曲起了手指,弹在了扶手之上,便奏响了重整一切的雷鸣。
在这虚无的深度之间,便有高耸的宫阙和阶梯凭空显现,延伸而出,展露无穷气度和煌煌威严。
紧接着,有鼓声和号角响起。
但却并非是战歌,而是向前来的宾客所致上的礼敬和尊荣。
庞大到看不到边际的威严殿堂内,最上方,地狱之王的御座高耸,早已经等候多时。
殿堂内也座无虚席,来自各个深度和聚落的侏儒王们汇聚在一处,鸦雀无声,沉默的凝视着那个大摇大摆的走进殿堂内的访客。
他们未曾携带任何的武器,可同时,也未曾掩饰自己的敌意。
只是,当槐诗的眼睛看过来时,自那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里,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阵恍忽。
再如何的坚决的敌意,都仿佛被亘古所延续的虚无所湮灭,就连灵魂都忍不住想要挣脱躯壳,投入其中去……
很快,他们便纷纷从这诡异的幻觉之中惊醒,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