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当真在「馆陶」设下了陷阱么?
事实还真是如此。
记得在当日,在釐侯韩武从荡阴侯韩阳这边得到了可靠的猜证后,他便暗中派人将「北燕守乐弈」、「上谷守马奢」、「渔阳守秦开」三位豪将以及他们麾下的精锐,从魏国的河内郡撤回了邯郸郡。
也就是说,虽然目前在魏国的河内郡内,仍有「北燕军」、「上谷军」、「渔阳军」这三支韩军在行动,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麻痹魏国南梁王赵元佐而已,其实最起码一半的军队,已经被釐侯韩武调回了邯郸一带,准备设下埋伏,等着魏公子润率领魏军自投罗网。
正如荡阴侯韩阳当日所劝说的那样,釐侯韩武亦是一位颇有魄力的人,为了围杀魏公子润,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他韩国输掉这场战争的心理准备——当然,在他心底,他也希望魏国的南梁王赵元佐能够放松警惕,毕竟倘若魏国的南梁王赵元佐,其战略目的当真是为了将他们韩国的主力军引到河内郡腹地,那么,只要韩军这边不暴露「一半主力军」已撤回邯郸的真相,按理来说,南梁王赵元佐并不会主动邀战。
而这,就给了韩国打时间差的机会:若是一切顺利的话,韩国完全可以在围杀魏公子润后,迅速支援河内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韩国的优势可就太大了。
然而釐侯韩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魏公子润率领着鄢陵、商水两支魏军,在距离馆陶仅仅只剩下约六十里左右的情况下,居然停止了继续前进,随后,居然徐徐撤退了二十里,摆出了欲攻打「莘县」、「阳谷」两县的架势。
莘县、阳谷两地有什么好打的?能对这场战事起到什么帮助么?
釐侯韩武完全不怎么认为。
因此他认为,魏公子润很有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就像荡阴侯韩阳所说的那样,是在试探他们韩国的反应。
是故,釐侯韩武选择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惊退了魏公子润,虽然说巨鹿守燕绉所率领的水军,此刻已部署于大河之上,截断了魏公子润的退路,纵使魏公子润察觉情况不对准备撤离,釐侯韩武也来得及率军追击。
只不过这样一来,仍有被魏公子润走脱的危险——若是不慎走脱了魏公子润,纵使他韩国此战可以歼灭商水、鄢陵这两支魏军,也完全谈不上胜利。
如今的中原都认为,魏国今时今日的崛起,主要原因就是魏国出现了魏公子润这般的雄主,至少在釐侯韩武看来,魏公子润的威胁,远比鄢陵军、商水军加起来还要大。
因此,釐侯韩武就像是个耐心的猎人似的,按捺心中的焦躁,静静地等待着魏公子润的行动。
然而让他感到焦躁的是,魏公子润仿佛是一头已经嗅到了陷阱的狡猾狐狸,在陷阱边上磨磨唧唧,似乎是在戏耍着猎人。
“他在耍我们!”
在邯郸城外的军营中,釐侯韩武在得知魏公子润近两日的行动后,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他看来,莘县、阳谷二县,既没有充足的驻守军队,也没有巩固的城防,根本挡不住魏公子润麾下十万魏军,说得难听点,只要魏公子润下令攻城,这是两座能在一日之内就被魏军攻陷的小县。
可魏公子润麾下的魏军,就偏偏对莘县、阳谷围而不攻,更可笑的是,魏军居然一边建造营垒、一边打造攻城器械,简直是要将莘县、阳谷两县当成了邯郸、武安两座坚城。
可发怒归发怒,但这个时候,釐侯韩武并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一旦派出了北燕军、渔阳军、上谷军这几支军队,等同于是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北燕军、渔阳军、上谷军,这三支韩国的边防驻军,明明前一阵子还在魏国的河内郡,可今日却悄无声息地撤到了邯郸附近,似魏公子润那等精明人物,岂会猜不到这三支军队肯定是奔着他而去的?
想到这里,釐侯韩武在沉思了片刻后下令道:“传令诸军,再等两日,若是魏军始终未有进兵馆陶,那就……主动出击,包夹魏军!”
在旁,荡阴侯韩阳在沉思了片刻后,亦微微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魏军究竟在做什么呢?
事实上,魏国太子赵弘润倒也并没有戏耍韩国的意思,之所以对莘县、阳谷两县围而不攻,那是因为下了将令,叫士卒们将城外田地里的谷物给收割了。
眼下正值九月中旬,麦子基本上已经成熟了,而稻谷呢,大概还差个二十天左右,考虑到这次很有可能将会在韩国腹地长期作战,因此,粮食问题才是赵弘润最优先考虑的事。
至于莘县、阳谷那两座县城,说实话,赵弘润还真看不上这两座小县。
而待等抢完了两县城外的谷物后,魏公子润麾下的魏军终于又有了行动:魏军拔营向北,前往「冠县」一带,至于目的,当然还是抢收这一带田地里的稻麦。
不得不说,魏军的这一番举措,让韩国更为困惑。
『难道魏军缺粮了?』
釐侯韩武实在想不通。
因为在他看来,魏公子润总不至于在刚刚渡过大河、进入他韩国境内后就陷入了军队缺粮的处境吧?——既然魏公子润决定偷袭他韩国,那么肯定会叫麾下的士卒带足干粮,就算其粮道如今被巨鹿守燕绉的水军截断,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缺粮。
更何况,一旦魏军真的缺粮,那么肯定会就此退兵,原路返回,而不是冒险在他们韩国境内抢收稻麦。
『……是为了长期作战而做准备?』
釐侯韩武感觉自己实在是猜不到魏公子润的意图。
然而,就在他疑神疑鬼之际,忽然有一名士卒急匆匆地闯入帅帐,急声禀报道:“釐侯,刚刚收到的消息,巨鹿县被魏军攻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