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熊拓的顾虑,溧阳君熊盛笑着说道:“此事易耳!……只要说服少康臣服于我大楚即可!”
“这……”
熊拓闻言思忖了一下。
还别说,倘若越国肯臣服于楚国,使楚国作为越国的宗主国,这样一来,楚国倒也能保住颜面。
问题是,值得么?
一个小小的越国,值得他楚国礼贤下士去主动拉拢么?
“值得!”
溧阳君熊盛正色说道:“据臣所知,如今魏国正在大力建设国内,然而我大楚,却仍然被越国所牵制,长此以往,我国与魏国的差距必然越来越大。……倘若大王有雄心壮志在未来二十年后与魏国争雄,那么,越国就值得我大楚放下身段去拉拢!”
这一番话,听得楚王熊拓心神一震。
不可否认,魏国是楚国的盟国,当今的魏王赵润,是他的妹夫,当今的魏王后,乃是他视为亲妹妹的堂妹芈姜,甚至于就连魏国的太子赵卫,也是他的亲外甥。
但这一切的关系,并不足以使熊拓放弃率领楚国与魏国争雄,毕竟,中原霸主,那可是中原各国历代君主毕生的追求。
而既然楚国有心在未来二十年后与魏国争雄,那么,时间就越发宝贵——他楚国当穷尽一切时间追赶魏国发展的脚步,没有什么闲工夫与越国纠缠,如果无法短时内覆亡越国,那么就设法拉拢他。
一旦楚国拉拢了越国,那么,楚国将能从解决积弊依旧的内患。
“少康……他会接受我楚国的拉拢么?”楚王熊拓皱着眉头问道。
溧阳君熊盛闻言笑道:“大王放心,臣当竭尽所能,说服少康!”
这话听得熊拓一愣,皱着眉头反对道:“贤弟欲亲自前往说服少康?这如何使得?!”
也难怪他如此态度,毕竟在如今的楚国,身在楚西的平舆君熊琥,以及担任国相的溧阳君熊盛,那可是熊拓的左膀右臂,是最最倚重的熊氏一族臣子。
再者,溧阳君熊盛历来就有贤明,正是因为有他从中撮合,当初楚东的贵族这才逐渐接受了熊拓——甚至于今时今日,担任涉及到楚东贵族的改革策略,熊拓还是要仰仗熊盛逐一拜访那些有头有脸的贵族,说服他们支持朝廷的新政策。
熊拓无法想象若他失去溧阳君熊盛,将会是什么样的境况。
但溧阳君熊盛却说道:“楚越两国积恨已久,如今贸然接触,需表明我国的诚意,方能打动少康。……国内,无人比我更适合。”
楚王熊拓犹豫良久,但碍于溧阳君熊盛的坚持,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不过熊拓要求必须在上将项娈的派兵保护下出使越国。
两日后,得到了熊拓允许的溧阳君熊盛,便踏上了前往越国的旅途。
他首先来到了上将项娈的军营,在向项娈解释了情况后,请后者派人知会越王少康。
由于派出去的士卒高举着「使」字样的旗帜,倒也并未遭到越人的暗杀,那些士卒最终被露面的越人民兵带到了会稽。
“楚溧阳君熊盛想要见我?”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越王少康显得很吃惊。
要知道,自他复辟越国以来,楚国就只派过一次使臣,即要求他立刻放弃复辟越国的举动。
而如今,作为楚国国相的溧阳君熊盛居然反常地出使他越国,这让少康意外之余,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无论楚国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叫溧阳君熊盛出使他越国,都足以证明,楚国所图不小。
『见?还是不见呢?』
越王少康在他的宫殿内来回踱着步。
思前想后许久,越王少康还是决定见一见溧阳君熊盛,看看究竟此行究竟有什么目的——反正见熊盛一面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决定下来之后,少康派人向楚将项娈的军中投递了消息:双方暂时停止一概厮杀,且欢迎楚使前往会稽。
鉴于溧阳君熊盛乃是他楚国的国相,上将军项娈自然不好任由熊盛单独前往会稽,是故,他亲自挑选了两百名精锐,自己也扮作熊盛的护卫,随同护送熊盛前往会稽。
一路上,熊盛一行人穿越了吴越之地,不得不说,多亏此番有越王少康派人作为向导,才不至于叫熊盛一行人迷路,并且,熊盛一行人也不至于误饮那些会让人中毒腹泻的水源。
途中,扮作护卫的上将项娈一边暗暗将路线记在心中,一边有感而发地感慨,吴越之地实在是太荒蛮了,若没有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领路,想要攻占这片土地,实在是极为困难。
就这样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溧阳君熊盛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越国的王都会稽——说是王都,但与中原的城池相比较,会稽充其量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土城而已。
而另外一边,越王少康亦得知了溧阳君熊盛抵达会稽的消息,一边派人出城相迎,一边准备酒席筵,按照规矩,为溧阳君熊盛接风洗尘。
酒席筵间,菜肴十分丰盛,主要是以山珍为主,比如一些菌菇,还有豺狼虎豹等猛兽的肉,皆是在中原很难见到的菜肴,只是这些不常见的菜肴,让溧阳君熊盛看得有些发懵,犹豫了很久才敢下筷。
不过还别说,滋味还是相当不错的。
酒过三巡之后,越王少康便问起了溧阳君熊盛的来意。
溧阳君熊盛也并未藏着掖着,如实将来意告诉了少康,大抵就是希望越国臣服于他楚国。
越王少康闻言哈哈大笑,讥笑道:“贵国的军队,屡屡在我越地受挫,贵国君主见不能覆亡我越国,便欲使我臣服,这还真是一番好算计!”
听闻此言,溧阳君熊盛正色说道:“非也,我大楚实为减少两国的伤亡!”说到这里,他不等越王少康出言讥讽,便提高声音说道:“熊盛不才,却有破越之计!”
少康愣了愣,随即讥笑着看着熊盛道:“孤洗耳恭听。”
只见溧阳君熊盛拱了拱手,正色说道:“焚山、修路、筑城,步步为营、徐徐蚕食吴越,十年之后,世上再无越国!”
“……”越王少康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事实上,溧阳君熊盛的计策谈不上有多么高明,甚至有些笨拙,但不可否认,这恰恰是最最克制越国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