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此时最佳的策略,无非就是派使者前往越地,迫使越王少康臣服于魏国,但遗憾的是,鉴于魏王赵润当初那‘不与诸国言和’的决定,使得天策府迟迟没有采取外交手段迫使越国臣服。
在这种情况下,乐弈也只能选择对越国用兵。
在与副将田耽商议过之后,最终乐弈决定由他驻守邸阳,安抚当地从楚民投降魏国,而田耽,则带着田武、田恬父子一同率军攻打越国。
说实话,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
尽管心高气傲的田耽最初根本没有将越国放在眼里,但相信只要他在越地待上一阵子,他必将切身体会到当初项末、项娈兄弟俩在攻伐越国时所受到的憋屈。
果然,别看魏军一开始势如破竹地攻入了越国,可随着魏军深入越国境内,士卒们受到的伤亡损失就变得愈发严重,而问题在于,越人根本不与魏军正面交锋,他们只会采取偷袭的手段,用浸了毒汁的吹箭偷袭魏卒——就像当初对付楚人时那样。
不可否认,习惯了‘中原式’战争模式的魏军士卒,无法适应越国那种无时无刻的骚扰战,被越人骚扰地胆战心惊。
切勿发笑,在越人的威胁下,魏军的斥候,人数被迫提升到二十人至五十人为一队,甚至于,魏军士卒连在巡逻山林的途中拉屎撒尿都不敢,生怕在他方便时,被不知躲藏在何处的越人用毒箭杀死。
若实在憋得没办法了,在该名士卒解决的期间,其余的士卒大多都将其围成一圈,一边高举盾牌,一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防止有越人偷袭。
虽然看似好笑,但事实上这个问题却异常严重,经田耽自身的统计,在他率领魏军进入越国起,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就有五千多名魏卒在越人的吹箭下丧生,且死相极其恐怖,使得田耽麾下的魏军士气大跌。
值得一提的是,就连猛将田武,亦被越人的吹箭所伤。
不过这事主要责任还在于田武自身,只因为越人藏头露尾,于是他便亲自带队在山林中寻找越人的据点,还大骂越人胆小如鼠,结果黑暗的林子里不知是谁给了田武一发毒箭,正好射中田武的左手手背,使得田武的左手立刻肿胀起来,痛痒难忍。
幸亏魏军在邸阳郡找了些当地的楚人作为向导,那些向导连忙叫田武放血排毒,这才保住了田武的左手,否则似田武这等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猛将,就算没有窝囊地死在越地,恐怕也要因此失去左手,甚至是整条左臂。
因田武受伤,且麾下魏军士卒受阻于越地,田耽无奈之下暂时退出越地,返回邸阳郡商议对策。
此时他回想起那些楚人向导的话,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托大。
毕竟越国那可是楚国上将项末、项娈兄弟二人都没能降服的对象,项末就不必多说了,毫不夸张地说是楚国最擅于用兵的将领,而项娈呢,看他在雍丘战役时对阵魏军的表现,便知此人乃是当世无双的猛将。
然而,即便是项末、项娈兄弟,前前后后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都没能将越国打趴下,使得楚国最终只能选择怀柔手段说服越王少康成为楚国的臣属国,可想而知越国的难缠之处。
在得知田耽兵败而回的消息后,东路魏军主帅乐弈简直难以置信。
毕竟田耽用兵的能力,就连乐弈都认可,实在很难想象似田耽这等将领竟然会败在小小一个越国。
直到田耽讲述了攻打越国的过程后,乐弈这才释然。
在二人商议对策时,乐弈对田耽说道:“越人之依仗,无非是那片穷山恶水,若我军焚山毁林、步步为营,则越人无计可施。”
田耽深以为然,便叫田武安心在邸阳养伤,带着田恬再次出征越国。
这次出征越国,魏军携带了大量的火油,每当遇到山林,便在林中泼洒火油,放火焚林。
虽然这样做极大地延缓了魏军进攻越国的进程,可能每日只能推进十几里,甚至于当需要焚烧大片山林时,搞不好在放火烧林的这两三日内,魏军只能原地待命,但胜在这个策略极其安全,至少再没有越人可以躲藏在山林中偷袭魏军士卒。
就这样,从六月到九月,田耽花了整整三个月的工夫,才从曲阿堪堪推进至「鄣地」,虽然行军速度慢如龟爬,但胜在安全。
然而田耽的这个举措,却叫越人惶恐万分。
正如乐弈所判断的,吴越之地的越人之所以难缠,主要还是当地地势环境的关系,而如今,魏将田耽已在一步步摧毁越人的‘地利’,一旦越人彻底失去‘地利’,拿什么与魏军抗衡?
在此期间,越国将领吴起亲笔写了信,将此事告知越王少康。
十几日后,越王少康在「会稽」收到了吴起的信,在阅览罢信后,沉默不语。
不得不说,此前越王少康最担心的,就是魏军焚山毁林,摧毁他越人的‘地利’。
而如今,被他不幸料中,魏将田耽在先前一次吃了大亏之后,果然采取了焚山毁林的策略,虽然这个办法会使魏军进兵的速度被大大减缓,但问题是,他越人也因此失去了偷袭魏军的机会。
在一片被焚毁林木后的白地与魏军交锋?
搞不好魏军一波弩矢齐射,就能让他越国的军队折损过半,无力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