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国会盟于大梁」,不可否认是当年天下的大事,纵使在卫国化名「公宜」的萧鸾,亦在暗中关注着此事。
相比较当年在魏国搅风搅雨、就连先王赵偲都为之忌惮时的得意,如今的萧鸾,可谓是春风不再,仿佛丧家之犬,夹着尾巴老老实实躲在顿丘。
虽然鉴于与卫公子瑜私底下的协议,化名公宜的萧鸾手中还握着近万顿丘军,但他真正的隐秘力量「伏为军」,近些年来却受到了巨大的损失,那些还忠于他的伏为军士卒,仅剩下寥寥千余人。
由当年将魏国搅地天翻地覆,到如今只能躲在卫国顿丘这一隅之地,萧鸾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不可谓不沉重。
这一日,萧鸾来到了卫国的「平邑」。
“将军,身后有人跟踪咱们。”
在半途的时候,萧鸾的护卫便察觉到身背后跟踪他们的尾巴,便立刻向前者禀报。
萧鸾不动声色,在进城的时候注意了一下,随即便发现身背后跟着几名游侠打扮的人——那几人在路边的小摊中做出了问价的举动,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瞥向萧鸾,这种蹩脚的跟踪者,萧鸾一眼就能看穿。
“是「长铗」,不必理会。”萧鸾吩咐身边的护卫道。
他口中的「长铗」,即是效忠于卫公子瑜的卫国本地游侠组织,这些人在卫国的地位,有点类似魏国的青鸦众与黑鸦众,但两者间多少有些区别。
就好比说,卫公子瑜麾下的长铗,只负责跟踪他萧鸾,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向卫公子瑜禀报,倒不至于向魏国的青鸦众与黑鸦众似的,恨不得闯到顿丘卫营将他杀死。
这可不是玩笑,事实上,若不是顾忌萧鸾如今化名的公宜,乃是卫国手握兵权的将领,青鸦众与黑鸦众早就派人前来刺杀了。
“……”
盯着那几个蹩脚的跟踪者半响,萧鸾继续朝着街上走,继而转到了城内的一处烟花之地。
今日,他是特地出来散心的。
或者说,在受庇于卫公子瑜之后,萧鸾时不时地就会来到顿丘附近的县城,有时是「观县」、有时是「平邑」,喝点小酒、找几个女人,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他如何能不郁闷?
自当年「南燕惨剧」之后,他花了二十几年的工夫,聚集南燕诸家的幸存者,筹建「伏为军」,致力于颠覆魏国朝廷,可是今时今日,魏国越来越强盛,甚至于竟然拥有了号令中原诸国的实力,再也不是他能搅风搅雨时的那个魏国了。
随便找了一家花楼,萧鸾一边在房间里喝着闷酒,一边等着花楼内的姑娘。
不多时,便有几名看起来姿色不错的女子来到了房间内,萧鸾随意打量了几眼,选了一个容貌看起来最为出众的:“就她吧。”
在其余女子有些遗憾、有些不渝地离开时,那名女子顺势倒入萧鸾怀中,笑吟吟地说道:“小女子叫做白芷,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公宜。”萧鸾淡笑着回覆道。
只见那叫做白芷的女子倚在萧鸾怀中,笑嘻嘻地说道:“公子是初回来我百花楼么?”
“哦?你们这是叫做百花楼么?”萧鸾亦不假装正经,捏了捏那女子的脸颊,调笑道。
那女子嗤嗤一笑,一脸甜腻地劝着酒。
可能是美人在怀的关系,萧鸾感觉心中的郁气仿佛消散了许多。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怀中的小女人非常懂得迎合男人的心思。
待渐渐有了醉意,他抱起怀中的女子走向内室的床榻。
一番云雨之后,已发泄完心中郁闷的萧鸾,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而那名叫做白芷的女子,则在旁擦拭着身体。
一边擦拭着,该女子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萧鸾,直到确认萧鸾确实已经睡熟,她这才悄悄靠近,素手轻轻抽出插在发髻的一根银簪,以尖锐的一端,猛地朝着萧鸾的脖子扎了下去。
“啪——”
明明已经睡熟的萧鸾,此时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该女子的手,脸上充满了戏虐的笑容:“真是阴魂不散啊,你们这些夜莺……赵莺那贱女人没来么?”
被萧鸾识破伪装,那叫做白芷的女子眼中闪过几丝惊慌,但依旧很快冷静下来,一脸凶相地与萧鸾在床榻上搏斗起来。
那模样,与仿佛娇艳欲滴的形象判若两人。
但遗憾的是,萧鸾终归武艺精湛之人,只见他右手一拽,便将那名女子的娇躯摔在床榻上,随即,右手的三根手指扣住了对方的咽喉。
只听咯嘣一声,那名女子的咽喉当场被他捏碎,香消玉殒。
“将军?”
屋外,传来了萧鸾的几名护卫的惊呼声,显然他们也听到了屋内的动静。
“没事,在外面候着吧。”
萧鸾随口应了一句,随即便起身穿上了衣物。
近几年来,无论是被夜莺行刺,还是被青鸦众、黑鸦众伏击,萧鸾都早已习惯了——可能他最初感到愤懑,莫名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愤慨,可一旦经历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可惜了……”
右手轻轻抚过床榻上那具女尸的脸庞,萧鸾喃喃说道。
对于这个女人,萧鸾其实是颇为满意的,假如对方并非夜莺的话,他说不定会时不时地前来光顾——可能是逐渐也上了年纪的关系,纵使是心狠手辣如萧鸾,内心中实际上也需要一个知他、懂他的女人陪伴。
但很遗憾,这个叫做白芷的女人是个夜莺,是怡王赵元俼的义女赵莺手底下的女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