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张启功看了一眼曹浦,面色稍霁。
在他看来,纵使肃王的青鸦众再神通广大,纵使肃王妃芈姜的那种迷药再是厉害,这一行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就逃离大梁——哪怕被他们逃出去,值守的禁卫军也应该会传回消息。
既然至今为止,几处城门依旧毫无动静,或许正如曹浦所言,肃王赵润仍在大梁。
『终归事情还不算最坏……』
张启功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他的表情就又变得凝重起来。
『距离肃王一行人脱困已过大半个时辰,可四处城门至今却仍无动静,这本身就不对劲……按理来说,肃王在脱困后应该会立刻想办法出城才对,城内尚有许多青鸦众,纵使是强行闯出城门,也不是办不到,可他却毫无动静。除非……他有另外不为人知的出城办法。』
想到这里,张启功将曹浦叫到面前,附耳对后者说了几句。
曹浦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
与此同时,张启功口中那位已脱困的肃王赵润,早已悄然来到了他六王叔赵元俼生前的「怡王府」。
之所以来到这里,那是因为赵弘润知道这座王府的地下,有两条密道,一条可以通往皇宫内的「听风阁」,大概是那位自称「魏游子」的、不知是赵弘润多少代的祖先,在其皇子时期偷偷挖掘的。
当年他老爹赵元偲还是景王时,就通过这条密道偷偷溜入皇宫,与萧淑嫒私会。
当然,至今这条密道是别指望了,相信在「前代太子赵元伷走脱」事件之后,魏天子肯定就将这条密道给堵死了。
至于另外一条密道,那则是赵弘润的六王叔赵元俼在年轻时开挖的,方便后者在没有弱冠成年前,偷偷跑到城外去玩耍、打猎。
据赵弘润猜测,当年他六王叔因为心软,答应了萧淑嫒营救前代太子赵元伷的请求后,大概就是从这条密道秘密将赵元伷送出了城,将其送到了南燕。
这条密道,就连赵弘润他老爹赵元偲也不得而知,赵弘润也只是通过他六王叔当日在中阳皇狩口述尘封的往事时,才推测出有这么一条密道的存在。
但是入口在哪,就连赵弘润也不晓得。
好在此时,鸦五已率领几十名青鸦众找到了赵弘润,有这些人手在,总不至于找地太辛苦。
可没想到的是,就当赵弘润开口说出让众人寻找那条密道的话时,就见赵雀疑惑地问道:“殿下不知密道入口?……殿下将我等带到王府,贱妾还以为殿下知晓呢。”
“我只是推测出有这么一条……”说到这里,赵弘润惊喜地看向赵雀问道:“雀儿,莫非你知道?”
赵雀并未让赵弘润失望,点点头轻笑着说道:“往年姐姐(赵莺)与我往返拜见义父时,便是从这条密道出入。”说罢,她便领着赵弘润等一行人来到赵元俼的房。
见屋内并无外人,赵雀走到屋内两个柜前,将左边柜上方的一本朝内一推,顿时间,只听咔咔咔几声,这两个比人还要高的柜,竟缓缓向两边挪开,露出了背后的墙壁。
“?”
赵弘润疑惑地看向赵雀。
只见赵雀微微一笑,双手用力推动那墙壁,赵弘润愕然看到,那堵墙壁,原来竟是一面可移动的石门,这不,被赵雀一推,石门上的青砖与相邻的青砖便逐渐分离。
最终,一个黑漆漆的向下通道,出现在诸人面前。
不同于其他人那一脸「好厉害」的表情,赵弘润惊讶地说道:“鲁国的机关术?”
“原先并非是这样,这是后来改的,为此,义父特地请了鲁国一位交好的机关术大师过来帮忙。”赵雀解释道。
片刻后,青鸦众们准备好了照明的火把,一行人便小心翼翼地跟在赵雀身后,一个个走入了密道。
当赵雀从密道内将石门关上之后,隐约就听到一阵咔咔咔的声响,经赵雀解释诸人这才知道,这是密道外的那两个柜又重新合并的声音。
亲眼目睹这不可思议的机关术,赵弘润叹为观止,若非此刻时机不对,他真想好好研究研究这个鲁国机关术的产物。
他不能不承认,魏国在军工技术方面逐渐已追赶上鲁国的工艺,但是这种神奇的机关术,魏国却几乎没有丝毫底蕴。
这条密道很长,通道内皆是用青砖砌造,因为通风问题,密道内显得有些闷热,不过倒也可以忍受。
在赵雀的带领下,赵弘润等人在密道内大概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赵雀所说的出口。
当赵弘润踏上通往地上的台阶,从密道里走出时,他这才发现,他此刻正在一座破旧的杂物仓,破旧的仓内摆满了乱七八糟的农具与木桶。
据赵雀解释,这座仓位于大梁城外许多农田当中,周围很大一片农田,都是六王叔赵元俼的家业,只不过常年租给附近的百姓耕种,至于租金,也只是记得起来就去收,反正赵元俼也不在意这点田租。
“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宗卫长卫骄问道。
赵弘润看了一眼自己一行几十人,在略一沉思之后,沉声说道:“去祥符港,抢船回商水!”
“是!”
大概一个时辰后。赵弘润一行人悄然来到了祥符港。
祥符港,曾经乃是大梁一带极为重要的漕运河港,但如今因为博浪沙河港逐渐已形成规模,这座河港的地位难免也受到了些许影响,但再怎么样,这里仍旧停泊着户部许多用来运输的船只,只要赵弘润一行人潜入其中,抢到一艘船只顺水而下,不出三日,便可抵达商水,这远比骑马走陆路快得多。
也不晓得是不是上天帮忙,在祥符港巡逻的卫队并不多,待青鸦众利用芈姜的迷药放翻了三队巡逻卫士后,他们一行人便顺利来到了港坞附近。
然而,看着近在咫尺的许多空船,赵弘润心中却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忍不住喃喃说道:“不对劲……这里的防守,太薄弱了。”
的确,就算祥符港被博浪沙河港取代后,对于大梁的意义大为减弱,但再怎么说它也是魏国水运的重要中转点,怎么可能就只有寥寥几队巡逻卫兵呢?
就在赵弘润惊疑之际,他赫然看到,四周围拢过来无数举着火把的人影,借助那些火把的光亮,赵弘润隐约可以看到,这些并非是驻守祥符港的卫士,而是身穿墨色甲胄的大梁禁卫军。
“肃王殿下好雅兴啊,这么晚还出来散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