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圣明。”
杨嗣昌歌颂了一句,又道:“王将军还言,他大军经历数次大战,兵仗盔甲缺失,请朝廷补给。平谷之战,东奴以火器对战,为防未来之忧虑,王将军请拔红夷炮二十门,鲁密铳三千杆,军器局,兵仗局相关铸炮技师两百人。”
“火器对战?”
崇祯皇帝沉吟道:“此事内阁需深议之!”
他说道:“火器乃军国利器,铸炮技师不可拔给边镇,着二局集铁甲一千副,棉甲二千副,红夷炮十门,鲁密铳一千杆,下拔王将军营中。余者兵仗,着宣大总督陈新甲妥善议决。”
“皇上圣明。”
杨嗣昌再歌颂一句,最后道:“关于孙传庭之事,臣有言进奏。”
几日前入卫各军回到京师,崇祯皇帝任孙传庭为保定、山东、河南总督,又决定将陕西军全部留下,用于守卫蓟辽。
孙传庭上疏请见皇帝,因杨嗣昌的进言,崇祯皇帝不见,结果孙传庭引病告休。杨嗣昌便在崇祯皇帝前言孙传庭称病乃推托之举。崇祯帝大怒,当即将孙传庭贬为平民,又将其禁囚,以待判决。
此时杨嗣昌提起孙传庭,是为了什么事呢?
……
“阁老,王斗是越来越跋扈了,下官遣使者前往平谷求援,他竟置之不理,全然不将学生放在眼里啊。”
在杨嗣昌的房内,陈新甲对着负手凝视窗外的杨嗣昌叫苦。
“下官遣数波信使前往平谷,却皆寥无音信,询问王斗,其言未接到任何求援,这怎么可能?”
“王斗这跋扈心思,特别其军骁勇,东奴各旗皆不敢战,阁老曾言攮外必先安内,要小心……”
“够了!”
杨嗣昌猛地喝道。
他瞪着陈新甲:“陈大人,你意欲何为,你想逼王斗怒而造反?”
“真有那日,你担当得起吗?”
杨嗣昌说得赤裸裸,毫不掩饰揭露陈新甲的心思,却如一声惊雷,让陈新甲呆住了。
若是王斗真被他逼得如此,不管王斗结果怎么样,第一个先掉脑袋的肯定是他,毕竟他是宣大的总督。以大明现在的局势,便是王斗将来有任何异动,只要他肯就抚,朝廷肯定是宽赦的结果。
高迎祥,李自成等人,哪个不是降而复叛六、七次?甚至太祖高皇帝的陵寝烧了,崇祯皇帝还是下旨招抚。但若治下出事,他们这些大明高级官,却无一不是掉脑袋的下场。皇帝不敢杀带兵武将,杀起官来,可是毫不手软的。
陈新甲想到了后果,冷汗刷的就下来,由不得自己性子,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大明的臣武将,己经不再是往日那种情形。特别对王斗这种非常能打仗的将官来说。
杨嗣昌冰冷的双目扫过陈新甲,放缓口气:“陈大人,外虏未灭,内寇末靖。王将军虽是武人性子,却饱含忠义为国之心。此等良将,需安抚为上,用心笼络。”
陈新甲低声称是。
杨嗣昌叹道:“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王斗身为宣大将官,我们还是可以拉拢上手的。此事需要用些心思,毕竟,有心之人不止你我一个。”
“便如那薛国观……”
提起薛国观,杨嗣昌内心满是戒备,刘宇亮罢官后,薛国观一跃而为内阁首辅,深受崇祯皇帝信任,视为温体仁第二。杨嗣昌接到线报,薛国观对王斗非常感兴趣,连连示好,他的心思,自己又如何不明白?
确实,他杨嗣昌深受皇帝宠溺,特别因王斗之功的背景下,皇帝对他的封赏达到最高峰。有道是盛极而衰,特别圣宠这东西,更是非常莫测难明。今天皇帝可以宠幸他杨嗣昌,明日也可以将他一脚踹开,转而宠幸薛国观去。
当今皇上登位后,这种例子太多了,自己需要地方边镇一个有力人物作为奥援,便是未来自己倒了,还有东山再起的一日。王斗就是一个很好的拉拢人物。骁勇不说,成长的空间还非常大。
只是对王斗此人,杨嗣昌也是琢磨不透,在自己与他交易时,他主动要求“历练”,仅求东路一分守参将位子,以释君疑。开口索要大量财帛银两,以释君惑。心机之深沉,完全不象一个卫所小军出身的武人。
不过他要求自己为孙传庭说话,又为了什么呢?
良久,杨嗣昌叹了口气:“王斗……”
……
崇祯十二年三月初六日。
崇祯皇帝举行盛大的朝会,此战一干有功人员一一接受皇帝封赏追赠。
官以杨嗣昌为首功,授特进光禄大夫,勋左柱国,荫一子世锦衣千户。
陈新甲,迁左都御史兼兵部尚,荫一子世锦衣百户。
洪承畴,以三边总督转任蓟辽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