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尚听到董主事的回禀后,思量良久,摇头道:“不妥,不妥,还是让那华彤离开吧,既然柯枝国的副使不同意由我朝的郎中为他们宰相诊治,我们切不可自作主张。”
董主事颔首道:“下官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那下官马上派人告知那东先生,叫他离开便是了。”
关尚默默地点了点头。关尚觉得柯枝国使者带来的巫医既然治不好他们的宰相,叫本国名医出手,或者会有治愈柯枝宰相的一线可能,但是一旦失败呢?
那柯枝宰相年事已高,万一药石难医,他们不接手诊治的话,这件事牵涉的还不是很深,到时候随便推出一只替罪羊去,就算天子动了雷霆之怒,这事儿总还压得下来。可要是他答应让本国郎中出手,结果那柯枝宰相却抗不住折腾一命呜呼,这件事他就难辞其咎了。
到时候究竟是柯枝宰相天年已尽,还是他们误诊错医,害得人家丧命,这件事根本难有定论。所以思来想去,关尚正好借着柯枝国使节不同意由大明郎中诊治的由头彻底置身事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这等心态,恰如那些医术卓绝的太医给皇帝看病,若是个寻常病人,他们出手十有八九就治好了。可是给天子看病,他们顾虑重重,治疗时非常保守,常常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绝症,原因大都如此。
李玄成、关小坤等人一直在关注叶小天的动静,尤其是柯枝国使节入驻会同馆之后,关小坤觉得机会来了,这两天和损友芮清行商量来商量去,还未想出一个利用外使入觐的机会坑害叶小天的好办法,忽然就听说柯枝国宰相病重了。
关小坤拍掌大笑道:“哈哈哈,这个叶小天,我看他这回还如何嚣张!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如今柯枝宰相在他的会同馆出了事,礼部上下定然是不愿代他受过的,只要那柯枝宰相难以痊愈,他叶小天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徐麒云笑了笑,道:“我听说,京里已经收到了柯枝国遣使朝贡的消息,正派员前来迎接,等他们到了,却发现皇上甚为器重的柯枝国宰相病恹恹地躺在榻上,甚至已经死了。那一定精彩的很。”
李玄成略一沉吟,道:“事情……未必会如你们想的一般吧,或许那柯枝国宰相只是饮食不当,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
关小坤兴灾乐祸地道:“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何况我找人打听过了,那柯枝宰相的病情比腹泻严重的多,况且他六十多岁了,又是长途跋涉远自异域而来,这场病他未必吃的消。”
芮清行笑道:“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就不用另想办法了,此事足以令他永不翻身。”
李玄成微微一笑,心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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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这厢正等着礼部的消息,可没一会儿那柯枝国副使却赶来了。神情焦急地对他叽哩呱啦了一阵。叶小天根本听不懂,向那陪同他来的礼部侍卫问了问,这才知道柯枝宰相方才又上吐下泻了一阵,苦胆都快吐出来了。在马桶上坐都坐不稳,险些晕厥过去。
叶小天一听也急了,连忙指着对面耳房里的华神医。对那柯枝国使者道:“他!我们的名医!我让他去看看,成不成?你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要不然我看你们那老宰相可悬。”
柯枝副使连连摇头,看那样子是坚决不肯答应。叶小天恼了,怒道:“你不答应,何必来与我说,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真是岂有此理!”
那柯枝副使看叶小天似乎甚为恼怒,向他摊了摊双手,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这时毛问智赶到门口,向叶小天招呼道:“大哥!”
叶小天恨恨地瞪了那个混蛋副使一眼,赶出门去,问道:“什么事儿?”
毛问智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大哥,刚刚驿馆的杨驿丞送来消息,说京里已经派了礼部侍郎携圣旨赶来金陵,迎接柯枝宰相了。”
叶小天听了心中不由一沉。叶小天想了想,拔步赶去柯枝宰相的住处,那鸟人还在榻前念念有词,忙的满头大汗,被叶小天没好气地一把推开,叶小天看了看柯枝宰相的气色,老宰相脸色灰败,蜷缩在被子里,气若游丝。
叶小天眉头一皱,又离开柯枝宰相的住处,赶到大门口向远处张望,盼着礼部早早拿出决定。这时,回去报信的华云飞把展凝儿和太阳妹妹给带来了。
她们听说柯枝宰相一旦身故,不管朝廷为了给柯枝国一个交待,还是想平息皇帝的怒火,都会把叶小天当成替罪羊,急忙赶了来。不但她们赶来了,就连整天闷在房里摆弄蛊虫的冬长老也跟来了。
一见叶小天,展凝儿便急急问道:“小天哥,怎么样了?”
展凝儿昨日终于向叶小天吐露了情意,也得到了叶小天积极的回应,欢喜的她半宿都没睡着,辗转反侧将近天明才合眼,结果今天睡了个懒觉,等她起来刚刚梳洗打扮就听说了这件事,心中也替叶小天着急。
叶小天道:“我正等礼部消息呢,我看那柯枝国的巫医本事有限的很,那老宰相再不请个真正的郎中治疗一下,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展凝儿和太阳妹妹此时都是一身男装,全都陪他在会同馆门口等着,过了半晌,就见远处一个差官策马轻驰而来,到了近处翻身下马,叶小天急忙趋前问道:“可是礼部有了消息?”